在宁王府主院待客屋内时,晏卿尘曾在文哲耳边低语说:“现下还差最后一件事,坐实‘白止’身份,消除所有人最后一丝疑虑。”
文哲抬眼看向晏卿尘,“你是让我去县衙认下‘白止’的身份,县衙的人便不会再细察,以意外失火结案。”
晏卿尘点头,继续道:“现下我不方便出面,只有你的身份最合适,‘白止’的至交好友,又是刑部尚书之子,只要你开口了,以县衙那些衙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办事风格,自然就不会再费心思调查了。”
“明白了。”
文哲从宁王府离开后,便同曹华直奔云鹿县衙,可到了县衙门前时,他突然停下了,拉住要进去曹华走到一边,犹豫半晌,还是低声说道:“曹华,你家世子让我认下‘阿止’的身份,你说我待会应该表现得夸张一些,还是正常一些?”
曹华站在风口等了半晌,才听见文哲缓缓来了这么一句,不过这事他也不擅长啊..见对面站着的人确实拿不定主意,迟疑道:“要不..夸张一点?”
“为何?”
“那‘白止’不是你的好兄弟吗?好兄弟死了..难道不应该很伤心吗?”曹华越说越自信,说完甚至一脸怀疑的看着文哲,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们真的是好兄弟吗?
文哲无奈耸肩,“这事..我先前也没有经验,不过,我觉得你说的十分在理,来..帮我一下。”
“啊?”
曹华正懵着,准备听他说让自己如何帮忙,结果下一瞬,整个人就已经倚靠了过来,嘴里还时不时的低嚎:“阿止...阿止..”
嚎了两声,接过身侧的曹华却一动不动,文哲捂脸低声说:“快扶我进去。”
曹华扶着文哲看了眼门前空无一人的衙署,虽然很疑惑,还是听话地将他慢慢扶了进去,而被扶着的文哲像是戏精上身一样,一路从前院嚎到后院,引得衙署内的人纷纷侧目,接引他们去后院停尸房的衙役更是一脸不忍,出声安慰道:“文少爷,逝者已矣,还请节哀。”
文哲泣不成声,只能缓缓地摆了摆手,曹华面色哀痛的叹息一声,替文哲向那衙役解释道:“大哥您有所不知,我们少爷与里面的那位乃是共患难的好友..如今他意外离世,少爷心痛难忍,故才如此...”
“原来如此,文少爷乃是至情至性之人,停尸房就在前面了,还请两位移步。”那衙役领着两人来到停尸房门前后,推开了门并未进去,“屋内第一张用白布盖着的便是,那等模样我等实在不忍再看,还望两位恕罪。”
文哲缓缓摇头,由曹华扶进停尸房后,便立马扑到了第一张床前,哀嚎道:“阿止啊阿止,你怎么会如此不小心,为兄还等着日后同你把酒言欢...”
曹华略带歉意的对那衙役说:“大哥您请见谅,让我家公子单独待一会。”
“文少爷请便,那我先去忙公务了,您们要是还有吩咐,随便唤一名兄弟都可。”
“谢谢大哥。”曹华抱拳谢过后,慢慢关上了停尸房的门,连带着文哲的哀嚎声也被隔绝在了门内。
衙役悲悯地叹息一声,摇着头往回走,衙中几个爱看热闹的兄弟立马凑了上来,“老刘,刚刚那位便是刑部尚书之子?他缘何这般伤心,嚎得我的心都颤了颤。”
衙役老刘回头看了眼停尸房,凑到三人面前低声说道:“说是共患难的好友,关系匪浅,我看文少爷那模样,想必是伤心极了,唉..真可怜。”
“谁说不是呢..被烧成那副模样...”
“老张和小王已经从云鹿书院回来了,说从现场痕迹来看,就是一场意外,那白学子畏寒将火盆放在了床边,又喝了不少酒,还在地面撒了不少酒,应当是他睡觉时衣服意外落到火盆中,引发了连绵的大火...”
老刘叹了口气,摆手说道:“那白学子无亲无故的,待会文少爷出来确认了他的身份后,便以意外失火结案吧。”
“也只能如此了。”
而此时停尸房内,文哲已经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站起身掀开了白布,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扑鼻而来,不过他早已经习惯了,双手环抱仔细打量着面目全非的焦尸,尸身已经被烧得略有卷曲。
文哲啧啧两声,“卿尘这是在哪找的这般相似的尸身..”
曹华实在难以忍受腐臭与焦糊相护交融的恶心气味,捂住鼻子,靠在门上瓮声瓮气地说:“那是世子找的,是我半夜在乱葬岗挖了半宿,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具尸体。”
“不错。相似度在七成以上,现下又被烧成这样,以假乱真足矣。”文哲不吝啬地夸赞了曹华一番,将白布盖上后道:“戏了唱了,人也看了,该走了。”
曹华连忙点头,“那便快出去吧。”说罢,就要推开门,却被文哲出声制止了,“慢着,做戏做全套,继续扶着我吧。”
曹华听话地扶着文哲从停尸房走了出去,那衙役老刘还未走,见两人出来后连忙迎了上去,“文少爷,里面的可确是那位白学子?”
“我可怜的白兄..愚兄对不起你啊..你还这么年轻就去了...”文哲又哀嚎起来。
衙役老刘见他实在是伤心,确认了身份后,也不敢再刺激他,忙对曹华说道:“您还是快些扶文少爷回去歇息吧,小心伤了身体。”
“这一路多谢大哥指引,那我便带着公子走了。”
“不碍事不碍事。”
曹华点头告辞后,便扶着文哲离开了云鹿县衙,那衙役老刘不放心的将两人送到了门口,可怜曹华只能单手牵着两匹马,另外一只手扶着文哲,踉踉跄跄前行,直至过了一个拐角,挡住了云鹿县衙,文哲才恢复正常。
文哲从曹华手中接过自己的马,又活动活动了筋骨,说:“好在这两年跟着阿芷和白敛学到了许多,不过这事..还得他们俩最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