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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无奈的解释,让洪承畴刚刚脑门被雷劈了一样的“嗡嗡”声,瞬间消失不见了。
尴尬的咧嘴一笑。
别看刚刚的那一番话,也是很高明的一种权术运用。
不但点出了洪家的富贵因他而始,更明确了一点,是可以把这种富贵传下去的。
和太子同一个年岁,以后或许还能够在一起读书。
那种友谊可不常见。
洪承畴估计,今日的他这一段谈话传出去之后,不知道又要都有多少的人想着,自己赶快娶个媳妇,然后生个娃。
好借着这个机会把富贵传承给下一代。
“臣打算七天之后就办满月。”
“好,到时候我和皇后也一起去看看,顺便让两个小家伙认识一下。”
“臣谢过皇上隆恩。”
“先别急着谢恩,说说熊汝霖是怎么回事?你又是怎么回事?”
洪承畴一时哑然。
饶了一圈还是回到了他最担心的问题上去了。
许多时候,真的是怕什么,他就来什么。
此时的洪承畴知道,自己不能说任何的假话,只要沿着熊汝霖回来的路上随便一查,就能查出问题出在那里。
完全是被一个老人给坑了啊。
好好的拿着功劳回到京师不好吗?
为何要去听信一个已经被大明律罚去修路的人呢?
你一个成功者,去沿着一个失败者的路子去走,那不是自己找坑跳吗。
心中斟酌了一下,就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消息,全部说了出来,虽然不知道当时熊汝霖遇到韩爌的时候,两人之间交谈了些什么。
可很明显的就是,熊汝霖忽然改变了自己平时做事的方式,一反常态的认为自己应该拿到更多的权利,而且用出来的手段,也不是很光彩。
拜托啊。
现在的大明可不是以前的大明了,不是任何一点小手段,就能够把别人给拉下水,然后自己上位了。
崇祯听罢,右手摸着下巴,微微低着头的思考了一会。
“朕本来还以为韩爌这些人已经做出了榜样,不会有人想要学习他们的,为何还会有人上当?”
奇怪这个问题的不单单是崇祯,洪承畴也觉得很奇怪。
要说两人因为以前得到交情,说上两句话,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情,可因为说上了话,反而像施展了某种巫术一样。
乖乖的沿着人家的想法去做事,那就真的是没法说啊。
崇祯不会想到,一个人若习惯了臭气熏天的地方,到了一个没有臭气的地方,一开始是浑身不舒服,而且随着自己身上的臭味慢慢的散尽,到也无所谓。
可只要让他有机会回到原来的那种环境。
自己是没有办法嗅到臭味的。
而且因为相当熟悉,相当自在,反而会觉得臭才是正确的。
“臣不知。”
洪承畴可不敢胡说。
“对了,骆养性决定原谅熊汝霖的错误,你怎么看?另外也说说看,朕要怎么处罚你?”
崇祯心里已经对熊汝霖有了安置的地方,可也需要多听听别人的看法。
他认为骆养性是在以退为进,真的想要让熊汝霖一辈子都起不来,这种小聪明,和对一个人的愤恨,都是摆在明处的。
崇祯也是一眼就看透了其中的虚实。
正襟危坐的洪承畴闻言心中咯噔一下,这种问话,一旦回答错误,不是的最了骆养性,就是让皇上面子上不好看。
“还请皇上圣裁。”
又是一个耍滑头的,崇祯现在已经锻炼出来了一些城府,最起码在大部分时候,旁人是看不出他心中想的什么的。
皇帝必备的一种技能,也渐渐的有了一点深入的掌握。
“你就罚俸一年。”
“臣谢皇上圣恩。”
“好了,退下吧。”
等到洪承畴出去了之后,崇祯才把王承恩叫了进来。
“你去文渊阁,让李长庚下一道公文,让熊汝霖去县城当教谕,顺便让他看看最底层的百姓,需要的是什么。”
对洪承畴做出了惩罚,熊汝霖也给了一个交代。
崇祯自己也是比较满意的。
既然熊汝霖是受了别人的蛊惑,那自己也可以给他一次机会,不过想要回到军情
部是不可能了。
更不可能的就是,能够登上更高的位置。
没有谁会用一个背后习惯了捅刀子的人,虽然这个人一生中只做了这么一次。
**
随着朝会告一段落。
朝会上孔胤植和皇上之间的问答,也不知不觉得传了出去。
当时与会的还有张鹤鸣,只是他老人家低调的一言不发,就仿佛一个做记录的工具人一样。
只是一五一十的记录了整个过程。
于是一个关于“王朝千年兴亡”的问题,也就摆在了被一个读书人的面前。
虽然讨论的人很多,可能够拿出具体实施方案的人一个都没有。
历史已经证明了朝代的更迭,只是一个轮回,怎么都没办法避开,正如花开花谢一样。
虽然今年的话一样鲜艳,可到底是和去年的话不同。
而且这种消息的传播度,也不是别的消息能够比的了得。
孙家一如既往的是一个老人和两个中年人的居所。
这一次的话题,从教学上面,延伸到了“国家兴亡”上面。
“皇上是想要打破这种诅咒,所以才有了更彻底的变法,许多部门现在连名字都变了,只是我怕又是一个王莽第二。”
孙承宗忧心忡忡的说着自己的判断。
变法的效果他已经看到了,其中的一些内容,也和当年王莽时期的一些新政略微的相似。
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害怕,大明会在瞬间倒塌。
毕竟山崩来临的时候,没有谁能够提前察觉,更无法避开。
“孙老这次可就说错了,王莽是王莽,皇上是皇上,两者可是一点都不一样。”
由于高阳县离着京城很近,所以退书馆建设完成之后,投入使用的时间也很早,其中各种书籍都有。
高弘图在图书馆奋战了两天时间,专门查找了一下关于王莽的新政,才能够看出两者最根本的东西。
“不错,这一点我也认同,王莽的新政实际上只是在限制底层的老百姓,对于那些世家一点作用都没有,要知道皇上的变法,可是把孔家都给法办了的。”
还有一点没有说的就是,皇上似乎很喜欢查腐败问题。
而且从不手软。
他还暗中算过一笔账,只凭借着查抄贪赃枉法的财富,就已经让国库装满了。
一改皇上刚刚继位是的那种拮据。
而且下拨的款项也没有谁敢于截留,也看不到那种出京城少一半的奇葩事件,以前他听到这个案件的时候,也是吃惊不小。
他没有怀疑事情的真实性。
毕竟他了解大明的官员是个什么德行,这种事情完全做的出来。
孙承宗沉默了一下,忽然问道:“你们觉得皇上能够成功吗?”
“不好说。”
高弘图与其说看不到希望,不如说是对任何变法都没有信心。
现在看着不错,可以后会怎样谁能够看得那么长远?
“能不能成功我不去想他,不过能够和汉唐比肩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这句话不但袁可立在说,道路畅通,传递速度更快之后,在宁锦修路的陈新甲也在说。
“你怎么不说超越呢?我觉得超越应该是更加能够振奋人心的挑战。”
史可法提供了不同的意见。
而且他的这种意见,还不是靠猜测得来的,全凭数算,就可以算出大明清理干净之后释放出来的战斗力到底有多强悍。
周围有哪一个势力能够打的过?
没有吧。
强绝的军事实力,还有强大的经济,开疆扩土也就不再是幻想了。
更重要的是修路。
这个才是神来之笔,如今一条好的道路,能够让更多的饿让你致富已经不是空谈,军队也对道路的依赖加大了很多。
无论是军队的投放速度,还是一些重型火炮的运输,更是快捷了好几倍。
“你我有幸生在这个朝代。”
陈新甲仔细的想了想,史可法说的话没有毛病,不由的叹息一声道。
“只是可惜了熊汝霖,本来好好的一个人,前途光明,只要不从行差踏错,稳稳的青史留名,为何要做出那样的蠢事。”
一起传来的消息当中,还有这熊汝霖自己犯下的过错。
“你还可惜人家,上一次要不是我拦着你,你就是熊汝霖第一,韩爌不愧是做过内阁首辅的人,一张嘴皮子利索的,谁都招架不住。”
史可法在知道熊汝霖和韩爌两个人嘀嘀咕咕了很久之后,就察觉到可能要坏事。
可还是给疏忽了提醒一下。
结果显而易见,熊汝霖被坑了,而且是翻不了身的那种。
陈新甲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后背冷汗直冒。
他已经察觉的到在皇上的新政之下,以前需学过的儒学是用不上了,而心态也是从那个时候就发生了改变。
忽然渴望别人知道他一肚子的学问。
工地上大部分都是粗人,谁愿意闲下来听他舞文弄墨,当时也就韩爌一人可以交流一下。
而且两人之间的交流也是一拍即合。
许多观点都是惊人的相似,可相似的背后,就是对大明律的践踏,要是那时自己犯了事,也躲不过被熊汝霖现在的这种惩罚。
“我忽然发现,儒学有毒,总是能够让人放纵下来,还会为此找出不少光明正大的借口。”
“你说这句话就很儒学,甩锅的本事有长进。”
“······”
“人心出了问题,就不要怪人家的学术不好,毕竟儒学是让你讲究君子之道的,去额总有很多人在干小人的龌蹉事情,你说是哪方面出了问题?”
陈新甲老脸一红。
不得不承认,史可法说的对,他也发现了,数算学的好的人,似乎更加理智一些,更笨就不容易被某些言论给骗了。
同时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学习一下数算。
要是自己学不好,也可以让自己的孩子去跟着学,不为在数算上有多大的成就,只希望不要被人轻易的骗了就好。
有这种想法的,还有在天津卫的码头上,刚刚下船的杨廷麟。
在海上漂泊了半个月。
也认真的学习了半个月,从对所谓的方程一无所知,到现在已经深入的了解。
就更加明白数算是多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因为任何东西都能够骗人。
只有数算骗不了人,这是他在船上的时候,焦平说给他听的,他自己也深以为然。
就像在大海上发射火炮一样,用圣贤书上说“熟能生巧”,这个没错,可要是学会的数算,不是很熟悉,也一样能够做到老手达到的效果。
一个人用了不知道少时间积累出来的经验。
通过演算,很快就能够被掌握。
这个还不够神奇吗?
刚好踏上陆地的时候,就听到孔胤植干出来的那些事情,比一些地方上的恶吏都要离谱。
“孔家要没了,以后儒学和八股文章也会成为历史,只有数算才是永恒。”
焦平下船之后,听到孔胤植居然被判刑了,心中一愣的时候,立刻就反应过来,数算是要上位了。
而且以后会占据相当大,相当高的位置。
行船需要数算,火炮射击需要数算,现在他都不知道哪个地方不需要数算了。
杨廷麟站在码头上,看着远方。
那是衮州的曲阜位置,也是孔家的位置。
传承了数千年的大世家,到底是倒在了自己的后辈子孙手中,最后看了一眼金陵的方向,心中想着:要是父亲知道他跑到皇上的手下当兵了是何种表情,想来应该是挺有趣的。
“现在有数算代替儒学,以后也肯定会有别的学科代替数算的,那会有什么永恒。”
杨廷麟一边想着老家,一边随口回答的。
“就像王朝兴衰,朝代更迭?”
焦平忽然想到和孔胤植一起而来的另一个消息,朝堂上讨论的“千古兴亡”。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要是以后数算在大明没落了······”
杨廷麟没有说下去。
虽然大明不禁言论,可有些话也不是能够随便说的。
然而焦平似乎无所谓的样子。
在他的心目中数算怎么可能没落?
它是永恒的,那么大明也就是永恒的,这么多人想了多少的办法,想要解开朝代轮回的诅咒。
实际上也就在自己的手中。
只是一开始找错而来方向,现在走上了正确的道路而已。
往后也一定会继续的正确下去,这一点焦平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