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您在哪里啊？”

    “二姑娘？”

    “瑶瑶？”

    正看书看的晕头转向清瑶，听到姐姐和丫鬟焦急的喊声，放下书就爬下了阁楼。

    跑到院子里，晃着手腕的铃铛，柏清知率先赶了过来，拉住清瑶的时候上下打量，见她无事，才松了一口气。

    拿出手帕擦着清瑶不知何时刮蹭上灰尘的小脸，语气严厉中含着温柔，

    “瑶瑶，这是跑到哪里去了？怎么不带个丫鬟？”

    清瑶仰着小脸，任由姐姐动作舒缓的帮她擦脸，闻言，水汪汪的眼睛犹如会说话一般，对着柏清知眨了眨，然后小手一抬，指向刚刚那个阁楼。

    六岁以前她其实是会说话的，但是个痴儿，可自从落水之后生了一场大病，她不傻了，但只能听到，而无法出声。

    外面传起流言，说是她历经大劫，用声音换回了神智。

    又因为她手语总学不好，没有耐心又暴躁的她干脆就不学了，任凭家里人哄着，她都不学，也不爱与人交流。

    偏生她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家里人见她不肯学手语也不逼迫，而是学着看她的眼神和肢体语言领会她的意思。

    这不，柏清知一看清瑶的眼神和她指向阁楼的动作，就猜到她想表达的意思。

    “瑶瑶，你是说阁楼上面有东西？”

    清瑶点了点头，拉着她的手，把她往阁楼方向的带，可是等她带着柏清知登上阁楼就傻眼了。

    没有放书的架子，更没有她之前翻看的书籍，满是灰尘的地面只有几枚她的足印。

    清瑶满目不解，难不成她得癔症了？

    不能吧？

    那本书籍的内容她都还大致记得，总不能一会儿的功夫，她自己就编出了一本书吧？

    柏清知捏了捏清瑶的小手，打断了她的深思，“瑶瑶，下次跟丫鬟们玩，就不要来这种地方了，这里年久失修，地板都快漏了，伤到你怎么办？”

    清瑶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两姐妹下了阁楼，携手往主院的方向去，刚穿过花园，就遇见了甲胄都未脱的甘凌。

    甘凌高大健壮，长的剑眉星目，偏眼含阴鸷，破坏了正派的面容，仿佛随时都在打着坏主意一般。

    然而见到清瑶，阴鸷退散，嘴角不自觉的露出笑容，瞬间阳光开朗。

    “瑶瑶，快过来，看看哥哥给你带了什么？”

    他手里提着一个精致食盒，上面刻有望江楼的字样，是清瑶最爱吃的点心铺子，不过望江楼在右城区，离着知州府很远。

    清瑶立马就松开了柏清知的手，蹦蹦跳跳的冲着甘凌而去，撒娇的摇了摇他的手臂，就要接过食盒。

    甘凌躲了一下，轻声道：“这个有点重，哥哥给你提着，我们去娘那里，这些都是你的，不给别人。”

    “别人”柏清知冲着哄走清瑶的甘凌翻了个白眼，当谁稀罕他的东西？

    不过她心中暗自打量着，明天她要早早的派人去望江楼排队，给瑶瑶买更多的糕点，务必让瑶瑶最喜欢她这个姐姐。

    眼见清瑶和甘凌没了身影，柏清知冲着两个战战兢兢的丫鬟拉下了脸色。

    艾雪和碧柔两个丫鬟跪在地上，垂着头等候发落。

    “我不是告诉过你们吗？不要让二姑娘一个人，刚刚那个阁楼年久失修，二姑娘要是伤着了，千个万个你们都不够担责任。

    再有下次，我便要禀了娘亲，给瑶瑶换几个稳妥的丫鬟了。”

    “大姑娘，我们知错了，求您不要换了我们！”

    艾雪和碧柔惶恐的冲着柏清知求饶，不只是因为跟在清瑶身边最体面，更是因为她们从小就跟在清瑶身边，主仆之情不一般。

    当然，她们更清楚柏清知话里的认真，整个知州府里的几位主子，为了二姑娘，给什么都是最好的。

    连专门为二姑娘培养的丫鬟都有好多，她们伺候不好，多的是人顶替她们。

    “起来吧，下次注意了，瑶瑶身边无论何时都不能缺了人，知道了吗。”

    “是。”

    毕竟是清瑶的丫鬟，柏清知敲打一下也就罢了，扭头对一旁跟着的人吩咐道：

    “把刚刚那个偏远的阁楼平了，重新派人再搭建一个，从我账上出钱，根据瑶瑶的喜好，那个院子种上些花草树木。”

    为了防止清瑶又跑到那个年久失修，连楼梯都咯吱咯吱的阁楼里去，柏清知财大气粗的吩咐人去平了再重建。

    “是，大姑娘。”

    花厅内

    柏家几口人正在吃晚饭。

    主位上坐着的是清瑶的父亲柏越，他左手位坐着的是清瑶娘亲甘沫，她下首坐着甘凌。

    而清瑶和柏清知则坐在他们对面。

    清瑶筷子都没有动几下，眼神在自家几口人身上流连，时而轻点小脑袋，时而狐疑迷惑。

    直到一块被挑去刺的鱼肉放到她碗里，上首的柏越放下公筷，温和的询问道：

    “瑶瑶，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解之事？还是有什么为难之事？”

    其余三口的眼神也落到清瑶身上，甘沫率先开口。

    “还是有哪个惹娘亲的瑶瑶不开心了，没关系你告诉娘，娘帮你出气。”

    清瑶顿了一下，摇了摇头，经过她的观察，爹爹和娘亲夫妻恩爱，哥哥和姐姐兄妹友爱。

    一点都不像书上所说，爹娘互相防备，各有心计。

    哥哥姐姐互相厌恶，形同仇恶。

    不过她还是不放心，眼神询问柏越他们，他们是不是相亲相爱又团结的一家人？

    多年下来的默契，让柏越他们轻易读懂清瑶眼中的意思，纷纷的点头。

    为了表示亲密，柏越自然给甘沫夹菜，温柔的让她多吃一点。

    甘沫吃下柏越夹来的藕片，桌子下的脚踹向他的小腿，她最讨厌藕片了！

    甘凌更是起身给柏清知盛了一碗乌鸡汤。

    柏清知看着碗上飘着的那一层黄油，险些破防，不过对上清瑶水汪汪的眼神。

    她嘴里感谢过甘凌后，面不改色的喝了下去。

    他们确实不是什么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因为无奈才成了一家人。

    柏越二人就连生下清瑶，也只不过是他们二人联手的凭证。

    他们各怀二心，不过是因为各自的仇恨。

    可自从清瑶落水被救后，面对不会说话，眼神迷茫且依赖的她。

    他们冷硬的心肠渐渐的都软了，再到后来，各自的仇恨加在一起都不如他们的小女儿（妹妹）重要。

    因为共同爱着的小人儿，各怀鬼胎的一家四口，变成了最“和善”不过的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