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瑶，这……这都是真的吗？陆彦川他……”娄晓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关诗瑶苦涩地“嗯”了一声，她的声音听起来疲惫又无奈，像是在回答娄晓，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她伸手拿过娄晓手中的信，指尖轻轻抚过宋淮熟悉的字迹，仿佛还能感受到宋淮写下这些字时的心情。

    “晓晓，我和陆彦川从小一起长大，关陆两家关系也向来非常好，他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

    关诗瑶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眸暗淡了几分，“后来，陆彦泽……哎，总之，因为陆彦泽的关系，我们之间真的变成了亲人。但是晓晓，你要相信我，我对陆彦川，真的从来没有过任何非分之想，我一直都只把他当哥哥看待。所以，我必须和他保持距离，你也明白的对不对？”

    “瑶瑶……”娄晓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关诗瑶阻止了。

    “晓晓，我知道，他本身就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远处，像是正在透过这方小小的空间，看到了什么人，看到了什么事，

    “但是，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也不应该建立在同情和感激之上，那样对他不公平。”

    关诗瑶转过头，直视着娄晓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

    “陆彦川，他值得拥有自己的幸福，那个人，即使不是宋淮，也会是别人，但……不会是我。”

    听了她的这番话，娄晓更不明白了，“不能住在这里，你也不愿意回悦澜一号，那……那你想去哪里呢？总得有个地方落脚吧？”

    关诗瑶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她反问道：

    “晓晓，这么多年，你难道忘了我还有家人吗？还有关家可以回去吗？”

    娄晓听到“关家”两个字，原本黯淡的双眼像是突然被点亮了般，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她猛地一拍脑袋，懊恼地说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对啊，这些年关诗瑶一心一意扮演着陆家儿媳妇的角色，就连她都差点忘了，关诗瑶的家并不只有陆家。

    -

    另一边，陆彦川站在船上，看着湍急的江面，眉头紧锁。

    “我说，陆彦川，你这又是何苦呢？”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伴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

    “大半夜的，让你那个助理孟阳把我从被窝里挖起来，跑到这江面上吹冷风，就为了捞人？”

    来人走到陆彦川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你别告诉我，又是因为那个女人？”

    陆彦川转过身，深邃的目光落在身后的男人身上。男人双手插在裤兜里，脸上带着一抹玩味的笑容，悠闲地看着他，似乎对眼前的一切了如指掌。

    陆彦川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邵枫，你觉得，能有多大把握？”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邵枫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香烟夹在指间，熟练地打着火机点燃，深吸了一口，白色的烟雾在他口中停留片刻，然后，缓缓地吐出，在空中形成一个个圆润的烟圈。

    陆彦川没有接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湍急的江面，语气低沉得可怕，“你只要告诉我，找到的几率有多大？”

    邵枫默默地看着陆彦川，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知道他心里不好受，这么多年了，只要是和那个女人有关的事，他就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地走下去，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

    “说实话，凶多吉少。你想想啊，这江水这么急，水下的情况又复杂，落水又是在深夜，能见度这么低，就算我们动用所有资源，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邵枫狠狠吸了口烟，吐出几个圆圆的烟圈后又接着说道，

    “陆彦川，我可不是在打击你，你想想，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就算我们的人找到了，也只怕早就没气了。”

    邵枫没有再说下去，但是陆彦川明白他的意思。”

    陆彦川闭上眼，想到宋淮跳下去时那决绝的眼神。她已经彻底放弃生存的希望，即使真的找到，恐怕也……

    “如果，我说如果，真的找不到她……”

    陆彦川顿了顿，像是要把这个假设从脑海中驱逐出去，可是最终还是无力地问出了口，

    “假如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邵枫将手中的烟头随意地扔到甲板上，抬起穿着黑色军靴的脚，狠狠地碾了几下，直到那点猩红彻底熄灭，才抬起头，语气不耐烦地说道：

    “还能怎么办？该吃吃该喝喝！”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陆彦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宋淮现在生死未卜！我心里都快急死了，你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跟我说风凉话？”

    邵枫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没理会他的怒火，自顾自地说着：

    “我说陆彦川，你他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婆婆妈妈的了？这不像你啊！你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陆彦川吗？为了一个女人，至于吗？”

    陆彦川没有说话，是啊，为了一个女人，至于吗？这个问题，他自己也问过自己无数次，可是，答案却始终只有一个。

    “我知道你对那个关诗瑶用情很深，这么多年了，你为她付出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但是你也不能这样作践自己啊！那个宋淮跳江，是她的选择，不是你推她下去的，怪不了你，你已经为她做了所有能做的了。你就算把整条江都翻过来，也改变不了什么，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你需要清醒一点。我猜，那个关诗瑶现在或许都比你清醒得多。”

    邵枫重重地叹了口气，走到陆彦川身边，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陆彦川，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关诗瑶这些年经历了这么多，你没必要把她当成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她远比你想象中坚强。”

    邵枫看着陆彦川，“或许她的承受能力，超过你的想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