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默着,走到德拉科周围随即就停下,而两人中间隔了些距离。
德拉科低眸盯了好久他们之间的距离,眼眸微颤,随后收回了眼神。
可隐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的手却紧紧攥起,指尖泛白。
冷风无声将两人的衣摆吹起,纠缠着。
起起落落,周而复始。
良久,他终于低声开口。
“我……”
“远离我的意思,就是和潘娅订婚对吗?”她冷不丁出声。
德拉科默了瞬,他下颚紧绷,唇紧抿着。
第一次。
第一次他会觉得回答问题如此艰难。
德拉科没去看她的眼睛,喉咙像是被糊住了一样,干哑又发涩。
片刻后,他终于狠下心。
“…是。”
得到答案,欣妮一样面对着大海,没有再问,眼里却被海风刮得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她像是平静下来了,可脖颈间一直梗着一条凸出的青筋,攥着箱子的关节也泛着苍白。
“那我呢?”
“我是什么?”
欣妮的声音伴着冷冷的海风吹来,情绪被模糊在风里,就像是没情绪一样。
闻言,德拉科的心一窒,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心。
他张着嘴,可却发不出任何音节。
顿了很久,德拉科仍然想不到该怎么回答她。
德拉科咬着牙,逼着自己不去看她,不去看她的那双眼睛。
不去看他们此时隔着的距离。
他的胸膛不断起伏着,唇线紧绷着,挺着的腰微微发抖着。
可欣妮就仿佛赌定了他会沉默,固执的等待着德拉科的回答。
过了很久,久到德拉科仿佛都觉得黑海的海水似乎又漫上来了些。
他低眸哑声。
“对不起……”
他本来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和她说。
德拉科很明白欣妮的性格,她太过决绝了,只要他此时说出一句“我不爱你”,她就会立刻毫无留恋的立刻离开。
可想象总与事实违背。
当她真正站到他身旁的那一刻,这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就像是浑身沸腾着的血液拼命压抑着他的声音,不想让他出声。
喉咙似乎也被感染,发声的如此艰难。
大脑仿佛也在此刻冰冷一片,只剩下和她之前的每一幕。
从初识到相恋,再到深爱。
德拉科的脑海里不断的回放着这一幕幕,就像是身体本能在反复提醒着他,他的那些汹涌的爱意。
他压抑着情绪,眼角沁出的一点泪随即被海风快速拂去,再也没有了踪影。
德拉科极力让自己清醒过来,一遍遍告诉自己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他低眸扼住所有即将外泄的情绪,随即顿了片刻,随即艰难开口。
“我要订婚了。”
“我们…..分手吧。”
…….
得到答案,她仿佛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唇角微微扯了扯,随后又趋于平直。
欣妮无法描述此时自己的感受。
只觉得自己此时的呼吸似乎困难了些,胸腔里的空气仿佛在快速被挤压,有点略微的闷痛。
喉咙里似乎堵着什么,让她有些难受。
片刻后,她的声音似乎也哑了些。
“我知道了。”
眼前的黑海逐渐模糊,连同远处的光,也晕成了圆圈,海浪成了可移动的油画。
她手上的力道一泄,随即将提着的那个箱子给德拉科递了过去。
“这是马尔福先生之前在我那里的所有贵重物品。”
“物归原主。”
她眼眶里的雾气早已消失,此时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
欣妮低眸将箱子递给他。
看见那个箱子,德拉科的动作一僵,灰眸缓缓看向她,指尖止不住的颤抖着。
他随即不经意的偏开眼,任由海风将他即将落下的泪珠吹走。
德拉科随即下颚紧绷着,而后缓慢抬手接过了那个箱子。
接过箱子之后,德拉科又盯了她会,在她抬头的瞬间,又快速将目光收回。
手上提着的箱子明明不大,可却仿佛格外沉重,他的指尖只能紧紧的攥着箱子的把手。
……..
递过箱子之后,欣妮似乎想起了什么。
她随即沉眸看了眼自己手上的那枚戒指,唇边轻嘲,随即抬手将戒指摘下,也递给了德拉科。
“这个也是。”
“一并归还。”
听到声音,德拉科的喉间干涩得发痛,他沉眸,随即开口:“这个尺寸和设计都只符合你……”
他还没说完,就听见欣妮淡淡开口。
“伸手。”
听见她的话,德拉科下意识伸出手掌。
可当他反应过来后,想收回手时,掌心里突然掉落下一枚戒指。
是欣妮的那枚戒指。
德拉科的手僵在半空中,掌心里那枚由他亲自设计的戒指此时却仿佛一块滚烫的烙铁,不断的烫进皮肉。
那枚戒指是她放在半空中丢下去的。
她甚至都不想接触到他。
德拉科的眼眶泛着红,唇微微发白,他别开脸,不想让她看到。
而那只手却固执的僵在半空,最终妥协般的收回。
将手掌插进口袋里,他的指尖是止不住的颤抖。
让德拉科都有些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手在抖,还是身体了。
两人默契的没有说话,只是都默然的看向面前的那片黑海。
海浪似乎愈发汹涌了,风也逐渐大了起来,席卷着海水的可怕力量不断的打在沙滩上。
都快漫上他们面前的沙滩了。
他们依旧并排站在一起,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一样。
似乎什么都没有变,似乎又有什么东西悄然之间变了。
只不过他们从并肩而行变成了相对告别而已。
………
“你结你的婚。”
“我走我的路。”
欣妮微侧着脸,淡淡地说了两句话。
她背对着德拉科,长发纷飞,一身杏色风衣显得格外决绝。
她的脊骨挺得笔直,迎着吹面而来的海风,风衣的衣摆被轻轻吹起,低盘着的长发略微凌乱。
欣妮没有回头。
德拉科垂眸。
她不可能会回头了。
…….
欣妮走远了。
正如德拉科所想,直到她走到了黑海滩的边缘,欣妮都没有回头。
她走得坦然。
可他知道,他们之间的所有联系都会在今天彻底断绝。
就像那冬日雪蝶,永远不可能活到初春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