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近月依旧看着她,目光没有半分变化,也没有应答。
黄幼兰一人唱了独角戏,见江近月依旧是这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神色略微僵硬起来。
但是下一瞬,她很快便恢复过来,微微歪首,轻笑着道:
“嫂嫂,若是你今日包庇佟姨娘,我自然不能拿你怎么样。可是你还没管家,便包庇亲信,此事一旦传出,日后怕是难以服众啊。”
江近月心下了然,原来她如此大费周章,真正的目的是要说这个。
想是当日江近月同她说的话,戳到了黄幼兰痛处,管家之权在江近月这里可有可无,但却是黄幼兰最在意的事。
眼下这件事,明面上是佟姨娘犯了错,但源头怕是冲着她来的。
目的便是趁陆晏廷不在,想好好削削自己的气焰,剥夺她管家的权利,让江近月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江近月看着黄幼兰有几分挑衅的神色,同样不甘示弱,她淡笑一声:
“何为包庇?你什么证物都没有,就胡乱给佟姨娘上刑,不仅如此,还想给我定罪吗?弟妹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可真是厉害。”
黄幼兰转过头,下一句话却是对着佟姨娘说的:
“佟姨娘,你这会儿若是认了罪,世子夫人便不用为你担上一个包庇的罪名。且我同意在你女儿出嫁前,暂且不惩罚你,我已经退了很大一步了,你可要识时务啊。”
江近月闻言,声音也硬了几分:
“弟妹,方才你还说管家不易,这会儿就不讲什么公私分明了?”
但是不可否认,黄幼兰很容易就能抓住人性的弱点,她这话一出,佟姨娘的神色明显动摇了。
屋中沉默了一阵,江近月还要说话,倒是佟香凝爬上前拉了拉她的衣角,咬着牙摇摇头。
她深邃的眼窝下,一双微微浑浊的眼透着绝望与灰败:
“好,那就当是我做的吧,别再争了,我认,我认了还不成吗?”
江近月站起身,紧紧握住佟香凝的手:
“姨母,你这是说什么?没有就是没有,你乱认什么罪?”
下一刻,江近月看向黄幼兰:
“你什么意思?”
黄幼兰挑眉:
“这可是她自己认的罪,嫂嫂您怎么又要怪在我的头上?所以,嫂嫂是说她一定没有拿咯?”
江近月义正严辞地道:
“自然如此。”
这话一出,黄幼兰当即就笑了:
“原本我是想给嫂嫂一个面子,不好意思做得太绝,可是嫂嫂如此不依不饶,也别怪弟妹我翻脸无情了。”
说完,她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物件,随着她将手帕展开的动作,里头放着的那块玉佩便也显露在众人面前。
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这不就是、这不就是二夫人身上戴着的那块玉佩吗?!
原来,三少夫人早已拿到了证据,只是一直没有拿出来。
黄幼兰笑得志得意满,当着众人的面,提着那块玉佩在江近月面前晃荡:
“谁说没有证据?嫂嫂,这可是我的丫鬟佟姨娘房里搜出来的!眼下你可没话说了吧?”
“嫂嫂,其实你想说什么做什么,我也不敢反对,你大可以私下里同我说,可是你非要这般行事,就也别怪弟妹了。”
江近月看着她手中的玉佩,伸出手来:
“给我看看。”
黄幼兰轻笑一声:
“嫂嫂你……好吧,你看看也好。”
江近月拿过那个玉佩,却是看也没看,在黄幼兰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把将它掷在地上。
那块玉佩瞬间被摔得四分五裂,有几块碎片还溅到黄幼兰脚下。
黄幼兰愣住,一脸震惊地出声:
“嫂嫂,你这是做什么?!”
江近月闻言,淡淡瞥她一眼:
“弟妹紧张什么?一个赝品而已,有必要吗?”
她的语调轻缓,声音也不大,却能让在场每一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说着,江近月看青崖一眼,后者抬手带了个侍卫入内,那侍卫身穿一袭夜行衣,恭恭敬敬地将手中的东西呈给江近月。
那是一块同方才一模一样的玉佩,虽然夜里看不太清楚,但任是江近月这样的外行,都能看出这块玉佩品质更为上乘。
她拿过玉佩,递给黄幼兰:
“弟妹,这玉佩就好端端地放在二夫人屋里呢,侍卫一刻钟前刚去拿的,应当不会有错,还给你吧。”
黄幼兰颤着手拿过玉佩,脸色没有方才那般从容了:
“怎么会?不是,不是这个……这个才是赝品!”
“哦?那我帮你摔了它!”
江近月想伸手夺过玉佩,黄幼兰却猛地收紧掌心,将那块玉佩收了起来,随后一脸慌张地看着江近月,生怕她再来抢。
江近月的手停在半空,好半晌,慢悠悠收了回去。
她不想同黄幼兰多说,只道:
“弟妹,我方才来时,已经让人去通报了老夫人今日之事,弟妹还是同老夫人解释去吧。”
与此同时,青崖将一个侍女拖进来。
那侍女正是黄幼兰手底下的,她惊慌失措,趴伏在地,一直磕头:
“夫人,夫人,切莫怪罪奴婢,奴婢也没办法呀。”
青崖道:
“三少夫人买通婢女,蓄意构陷佟姨娘,证据确凿,这可不干我们夫人什么事了吧。”
黄幼兰走上前几步,想说些什么,看向江近月,又回头看着从头到尾一直沉默的三房夫人,想说些什么补救,可是江近月却已经吩咐人妥善照顾佟姨娘,准备离开此处。
于此同时,外院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陆玉仪冒着雨跑进来,她身上还穿着寝衣,一看就是半夜才得知的消息,也不知是谁告诉她的。
江近月皱眉,刚想叫她,可是陆玉仪看见自己母亲一副血淋淋的样子,当即跑上前,大声喊道:
“娘,这是怎么了!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陆玉仪自幼莽撞无序,也从不知礼仪规矩为何物,她见自己母亲被欺负,直接上前,抬手要打黄幼兰,黄幼兰急忙闪躲,可是陆玉仪已经掐住了她的衣领。
一屋子丫鬟急忙上前劝架,三夫人想把陆玉仪拉开,奈何她使了全力,一时间竟拉不开她,场面纷乱不堪。
见状,昔桃急忙扶着江近月要离开,那黄幼兰的衣领被掐住,使劲挣扎着,二人推搡着到了门口台阶前,陆玉仪站上台阶,瞬间高了黄幼兰一头。
她本想直接扇黄幼兰两个巴掌,可却被黄幼兰寻到机会,用足力气把陆玉仪狠狠往下推!
陆玉仪站在台阶上,身子本就不稳,她被这样一推,却是要倒在身后刚好经过的江近月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