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愿此刻全部身心都被那双金紫眼眸所占据。

    或者说。

    被那个浑身上下都被自由包裹，散发着无限自由气息的自己所占据心神。

    此时此刻，徐愿根本意识不到这突然而来，接踵而至的种种景象本不应该在此刻来临。

    这远超他现在承受能力的超前“未来”正在不断改写着他对世界和自己目标的认知。

    这潜移默化地过程现在的徐愿根本察觉不到，甚至可以说一无所知。

    这可能是命运里注定属于他的灾难。

    没人能提前知晓，所以也没人能够帮助现在的他。

    正如徐愿现在眉眼中着的懵懂和向往，像极了刚刚进入幼儿园的孩子。

    而他的“未来”，远不止如此。

    哇！真棒啊！

    这就是未来的自己吗？

    浑身上下的味道真的好好闻啊！

    果然这就是自由的气息吗？

    满眼星星的徐愿就快要被金光缠绕的“未来自己”所彻底折服。

    可就在此时，右眼传来震动。

    徐愿来不及做出选择，新的画面再度覆盖了他的心灵。

    阴沉的天空中落下了第一滴雨水，随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倾盆的大雨洒满了整个街道，老化的排水系统令满是坑洼的路面出现了一处又一处水畦。

    一双黑色皮靴重重踩在路面之上，一瞬间雨水四溅。

    身着一身漆黑皮衣的徐愿将手中通体深紫的寂灾随意的扛在肩上，伸手将被雨水浸湿的刘海背至颅顶，大步的行走在这处无人的街道之上。

    区别于上一幅画面中自己的平静，此刻大步行进的徐愿嘴上带着洒脱的微笑。

    他就这么在这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一直走着。

    突然，身侧不知从什么地方涌出一头丑恶的灾兽，张开血盆大口扑向了他。

    徐愿只是轻笑一声，随意的伸手挥出寂灾。

    随后，灾兽一分为二，尸体重重落在地面之上，激起无数水花。

    这头灾兽的出现就像是打开了未知的“开关”似的，干净的街道开始有了变化。

    一头又一头凶恶的灾兽从徐愿的身侧涌出，恶狠狠地扑向他。

    来不及收回寂灾，徐愿再次挥剑就砍！

    灾兽仿佛无穷无尽一般，不停的循环出现。

    徐愿也不惯着，挥剑就砍！

    于是他就这么挥剑，挥剑，挥剑。

    直到整个街道再也没有一只活着的灾兽。

    看到如此情形，徐愿嘴角咧的更高了，步伐也随之更快了。

    很快，没等他走几步，身侧又传出了动静。

    徐愿想都不想，再度朝着阴影处挥动寂灾！

    可这次手中没有传来剑锋撕裂血肉的感觉，徐愿转头一看。

    一尊泛着金光的神佛接住了自己挥出的寂灾，口中念念有词。

    什么普度，什么善恶的，徐愿听不懂。

    于是他再度挥剑，在神佛惊讶的目光中将他一分为二。

    徐愿不在乎对方是谁，只要能砍死，那就是死物，是尸体。

    和之前的灾兽没什么区别。

    于是徐愿再度挥剑，挥剑，挥剑。

    无数个散发着圣洁金光的神佛被他全部一分为二。

    直到最后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眼中金紫交加的神佛也被他砍碎。

    街道上刺眼的金光终于消失不见了。

    徐愿笑的更开心了。

    再度迈步向前的他看到面前突然浮现出一道未凝实的人影。

    他想都不想，挥剑就砍，甚至在心里有了一剑砍不死就再出一剑的准备。

    可剑锋轻易撕开血肉的触感让他有些疑惑，眼前的目标似乎比一开始的灾兽更加脆弱。

    疑惑地徐愿定睛一看，眼前被一分为二的尸体正是一个无辜的人类。

    他死前的姿势似乎是在向自己求助。

    这下徐愿笑不出来了。

    他有些难受，嘴角开始抽动。

    废了很大力将心中的罪恶感抽离，他再度迈步向前方走去。

    可那具分成两半的尸体却挡住了他的去路，让他一时无法前进。

    徐愿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往前走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他一脚踢开挡路的尸体，再度向前进发。

    突破了心中的障碍，他觉得这条路更好走了。

    毕竟人类的肉体实在太脆弱了，他都不用费力就可以轻松打开自己前进的道路。

    甚至挡在自己道路上的目标越来越脆弱了。

    老人，小孩，婴儿。

    他一剑甚至可以将他们砍成肉块。

    直到面前的人影逐渐凝实，开始有了具象化的趋势。

    徐建国，胡成华，宋欣悦，秦志怀，林天......

    无数个熟悉的脸庞开始阻挡起了自己前进的道路，劝说着，训斥着，咒骂着自己。

    徐愿停下了脚步，脸上尽是烦躁。

    好烦啊！

    怎么所有人都要来挡自己的路啊？

    他们难道不知道自己很辛苦吗？

    这要让自己如何是好啊？

    徐愿的内心不断翻涌，他似乎已经没了主见。

    耳旁熟悉的声音不停地响动，倍感聒噪的徐愿痛苦地抱头蹲下。

    那无数的话语汇聚成了一道道锁链，将地上的徐愿紧紧束缚住，动弹不得。

    锁链越勒越紧，徐愿的活动空间越来越小，甚至有种呼吸不过来的错觉。

    也正是这份突如其来的痛苦，让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心意一通，万物无阻。

    只见他缓缓地站起身来，束缚着他的锁链尽数崩断！

    “原来如此。”

    “你们不是来挡我路的。”

    “你们的存在本身就是路上的障碍。”

    “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

    徐愿大声嘶吼着，眼中尽是疯狂。

    等到他的笑声停止，随后就是不停地挥剑，挥剑，挥剑。

    直到所有熟悉的脸庞都变成了一块块的碎肉。

    此刻，所有的阻挡和障碍都消失不见了！

    徐愿的脸上终于恢复了最初的笑意，“柔和”和“解脱”的狞笑在他的嘴角翻滚。

    他继续迈步向前，脚下溅开的水声如旧，只不过声音不再清脆，掺杂着一丝闷沉。

    徐愿终于走到了路的尽头。

    区别于狭窄的路面，尽头之处是一望无尽的田野，是数不尽的“自由”！

    画面转换，徐愿正面拥抱着那无垠的，数不尽的美好。

    与之相同的还有他背后无尽的，高耸入云的...

    尸山血海！

    他再次迈步前往那咫尺之遥的“美好”。

    可他的脚下却再也没有那清脆的水花泛起声。

    可能是气候问题导致的雨水的成分有些变化，变得猩红且粘稠，以至于质量变大而无法溅起吧。

    “徐愿”拥抱到属于他的“自由”了，于是画面再次停滞。

    只余下那双左紫右赤的眼眸在不停转动，随后合二为一。

    剩下一只赤紫交加的瞳孔望着自己。

    就这么...

    望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