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远突然转向了审判席，“法官大人，即使我方当事人做完变性手术后，在坚持服用雌激素的情况下，各方面都变得和一般女性一样。但是，有个地方是无法完全一样的。”
“即使陶女士做过手术，将原本的男性器官改造成了女性器官，但是那毕竟只是外形上相似。即使医学技术再怎么高明，也不可能完全造出一个那么精密的器官出来。”
吴博闻皱眉看着张明远，“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张明远清了清嗓子，紧盯着吴博闻的眼睛。
他自以为很有压迫感地开口道，“吴博闻先生，退一万步说，你难道就一点也没有察觉？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这件事？还是说你明明发现了，只是在装傻。现在因为种种不可告人的原因才利用这个借口来提起离婚！”
吴博闻瞪着眼睛，“我确实就是没有发现啊。”
张明远却步步紧逼地说，“我们都知道，变性人的Y道是人造的。人造的长度肯定是没有自然的长，而且也会比较干，如果医生的水平一般，外形上也能看出明显的区别，你如果没发现，那是不是证明……”
吴博闻思索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未尽之意是什么。
一时间又恼怒又尴尬，只好朝法官投去控诉的目光。
“法官，这算不算人身攻击？！”
不过，吴博闻的恼怒和直播间的欢快氛围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哈哈哈哈哈哈，法官：这事不归我管啊！】
【说明什么啊？说明太短？说明是雏？】
【笑死我了，这个被告律师水平不行，扎心倒是很有一套的】
【我靠，原来那个也能通过手术造出来的啊？我又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
这时候张明远旁边的陶碧玉轻轻咳嗽了几声。
她碰了碰张明远的胳膊，想要跟张明远说几句悄悄话。
张明远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微微俯下身，让陶碧玉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张明远一边听，一边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吴博闻看得一阵紧张，以为他们是在讨论什么大招。
结果张明远重新直起身来，朗声说道，“好吧，好吧，我更正一下，刚刚我的当事人说了，她的Y道做过加长的，比一般女性的还长。而且也做过整形，外形上看起来很完美，没有任何怪异的地方……”
张明远又转向陶碧玉，“……嗯，你刚刚说还有啥来着？”
陶碧玉高声说，“我不干！”
张明远无奈地附和道，“噢对，是的。我方当事人认为这些涉及到她的个人名誉问题，所以有必要在这里澄清一下。”
李杭：“……话都让你们说完了？”
吴博闻：“……”
自己造谣又自己当场辟谣的操作，李杭也是头一次见。
张明远和陶碧玉两个人竟然在庭审的过程中产生了分歧。
显然张明远认为，陶碧玉虽然是做完了手术。
但可以从手术后和自然的女性器官的区别这一点来延申，证明吴博闻不可能没有任何发现。
不过陶碧玉显然认为，自己的“名声”更重要一些。
【被告方，你们可以对好口供再上来吗？啪啪打自己的脸啊】
【被告律师心想碰到你这样的委托人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原告都不用发言，被告就能自己把自己的论据给驳倒了】
【李律：家人们谁懂啊，这是打过最轻松的一次官司。被告自己内部打起来了！】
【但是我说实话，真的看不出这个被告有一点男人的痕迹，她这个手术做得也太成功了吧？】
【我的前女友就是变性人，感觉确实没什么区别啊，除了比较浪费润滑油之外。】
【又开始了是吧？人均一个变性女友？】
……
张明远有点尴尬地避开了所有人的目光，说，“但是，退一万步说，即使外观长度这些都看不出区别，但是变性人是不会来月经的。你跟陶碧玉朝夕相处两年多，难道就没有发现吗？”
“你要不问问陶碧玉呢？她可是演得很像呢，每个月还会有固定那么几天装肚子疼，又是让我给她倒红糖水，又是让我给她按摩肚子的。”吴博闻说。
李杭趁机说，“法官，我方请求提交一份聊天记录作为证据，证明陶碧玉在这件事上一直在伪装、欺骗我方当事人。”
法官点点头，“可以提交。”
随后，这份证据就被呈现在了庭审现场。
在这段聊天记录里，主要出现了这么几段对话。
陶碧玉给吴博闻发消息，说她自己痛经，让吴博闻在外卖软件上给她买个止疼药。
还有吴博闻说周末想带陶碧玉去某个地方玩，陶碧玉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拒绝了吴博闻的提议。
显然，陶碧玉一直在通过一些小细节，让吴博闻误以为她是一个真正的女人。
吴博闻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突然冲陶碧玉说道，“噢，我说你用过的卫生巾怎么都一股番茄酱的味道呢，你还真是够注重细节的啊？怎么，怕我翻垃圾桶吗？”
陶碧玉表情扭捏了一下，没说话。
张明远一脸震惊地看向陶碧玉，脸上的表情充满震惊，“不是，你也没跟我说过你还演了这个啊。”
“我忘了嘛。”陶碧玉说。
她确实是没想起来这茬，主要是这两年每个月都要演那么一回。
演久了还真有种错觉。
张明远被陶碧玉坑了两回，已经泄气一大半，“好吧，再退一万步说，即使从这些你都没发现区别……”
吴博闻这时候是一脸“我听听你还能放什么屁”的表情了。
从刚才开始，张明远就不停地说“退一万步说”。
李杭忍不住说，“被告律师，你再退的话要出国了。”
张明远脸色变了变。
【哈哈哈哈哈哈，被告律师是我见过最喜欢退一万步再说话的律师】
【不退一万步是不会说话吗？被告律师？】
【被告律师今天的威信步数不得有十好几万了？短短十几分钟已经退了三万步了】
……
对于张明远的这种“且战且退”式的打法。
李杭根本就不用怎么出力，张明远就自己退回起点去了。
法官只是敲了敲法槌说，“被告代理人，你方有没有证据要提交的？”
张明远说，“有。”
不过他的语气听起来有点莫名的心虚。
张明远拿出自己整理的证据，清了清嗓子才开口道，“我方要提供的证据一，是一份聊天记录和一张照片。”
“请看。原告吴博闻说，他在家中发现了被告的手术报告之后就收拾行李离开了家。后来被告陶碧玉发现，自己的几套贴身内衣不见了，便发消息询问了吴博闻。”
“吴博闻承认那几套内衣是被他带走了。在陶碧玉发现之后，他不得已才将内衣寄回了家。这张快递单的照片，还有这张快递物品的照片可以证明。”
“这份证据表明，吴博闻对陶碧玉还有很深的感情，以至于在离开家的时候还要带上陶碧玉的衣物作为慰藉。所谓的‘逃离家里’只是一种夫妻间赌气怡情的方式之一而已。”
张明远对着一张快递单，编出了一个连吴博闻自己都差点相信的纯爱故事。
法官又问道，“原告，对于被告提供的这份证据，你方有何质证意见？”
吴博闻立马反驳，“你压根是在胡扯！”
“衣服是我寄回去的没错，我只是在收拾我自己衣服的时候不小心带走的！她的内衣就塞在我的衣服口袋里，我没注意，后来她说了我才发现，我立马就寄回去了！”
陶碧玉也开口了，“老公，你之前出差的时候就说过，没有我的味道就睡不好。我当时还以为你在哄我，没想到是真的，其实你不寄回来给我也没关系的，你睡得好比较重要。”
李杭说，“原告只是误把被告的衣物一起带走而已，要是真如被告律师所说，是故意带走的，要是真想自己留着，那在陶碧玉询问的时候，只要否认就好了，干嘛要承认，还主动寄回去呢？”
陶碧玉脱口而出道，“那当然是因为我家里有监控啊，如果他怎么都不肯承认的话，我就会去看看是不是家里进小偷了，那我还是会知道的。”
李杭微微一笑道，“那只要陶女士你把监控拿出来看看，是吴博闻故意把你的衣物带走的，还是你之前塞进他的外套口袋，他才不小心带走的，就一目了然了吧？”
陶碧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才说，“那天的监控坏了，看不到了。”
张明远见他们又处在下风了，赶紧拿出第二项证据来挽回局势。
“法官，我方请求提交第二份证据。是原被告双方相识以来的合影，共同旅行的照片，这些照片记录了他们之间所有的快乐时光，他们曾一起规划未来，共同面对生活中的风风雨雨。”
张明远的语气渐渐坚定起来，他抬头望向法官，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接着，他递交了一本相册。
相册里，是陶碧玉精心整理的，这两年他们的合照，陶碧玉还用了很多小装饰来体现自己的用心。
李杭侧头问了问旁边的吴博闻，“这本相册你之前见过吗？”
吴博闻摇摇头，“没见过。我们都是手机拍照。照片也没有打印出来的习惯。”
李杭了然地点了点头。
看来张明远和陶碧玉是打算打感情牌。
相册估计也是这段时间才临时准备的“道具”之一。
虽然，这个证据并没有多大的说服力，不过确实可能起到动摇法官的作用。
即使是很轻微的作用。
张明远给了陶碧玉一个眼神。
陶碧玉立刻意会了，站起身说道，“法官大人，我们如此详细记录生活中每个幸福时刻，这样一对有仪式感的夫妻，是多么地恩爱啊！法官大人，你真的忍心拆散我们吗？”
法官：“……”
法官疲惫道，“被告，没人要拆散你们……”
而正在张明远当庭展示着那本相册里的一张张照片的时候。
吴博闻突然指着其中一页上的一张照片说，“等一下。”
那是一张在沙滩边拍摄的照片。
照片上一个男人穿着沙滩裤，戴着墨镜。一个女人穿着比基尼被他背在背上，两个人举止很亲密。
张明远不明所以地说，“这照片怎么了？照片上你们两个人很恩爱啊，这很明显吧？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吴博闻皱着眉说。
一旁的陶碧玉也疑惑吴博闻为什么突然问起照片是哪里拍的这种问题。
她凑过去看相册上的照片，想看看引起吴博闻发问的是哪张照片。
然而当她看到那张沙滩合影的时候。
神情也流露出了一丝困惑。
她下意识地说，“这就是去海边那次……”
不过她说着说着，声音戛然而止。
她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把那张照片从相册上取了下来，收进了自己怀里。
对于自己的行为，陶碧玉解释道，“这张照片比较私密，是我挑选的时候没注意，不适合在法庭上公开呈现，还是看别的吧。”
“等一下，那张照片，我不记得我拍过那张照片。”吴博闻肯定地说。
如果是一张普通的合影，他可能还无法那么笃定。
但是那张照片，他如果真的曾经把陶碧玉背在背上拍了那么一张照片。
他不会完全没有印象的。
而且仔细看来，虽然那张照片里的两张人脸看不太清楚。
但是照片里那个男人的身形似乎也和他不是很相似。
陶碧玉肉眼可见地慌张，“你记性一直就不太好，记不清也是正常的。”
李杭却眼尖地发现了那张照片的问题。
“照片里那个男人的手背上有一个小纹身。对不对？”李杭问，眼睛看着陶碧玉。
陶碧玉眼神躲闪，含含糊糊地说，“没有吧……”
“吴博闻是没有纹身的。那个人不是吴博闻。陶女士，你是不是整理照片的时候走神了，误把你的情人的照片放上来了？”李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