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褚此时抱定死战之心,一心要拼命,凌统几人知道非其对手,一边与魏军厮杀,一边小心观战,两军拼命厮杀,鲜血飞溅。
许褚今日根本没打算走脱,朝阳中双目赤红,如同被激怒的野兽,他知道赵云威胁最大,拼着一死也要让他重伤,无力去追曹操。
咚咚咚——
脚步踏在地上,如同一座土山在移动,震得地面颤抖,沙土飞扬,象鼻刀高高扬起,闪烁寒光,似欲斩破天地。
赵云双目微凛,挺枪拍马疾冲向前,朝阳初升,天地艳红,映照着两人轮廓,仿佛天神降世。
许褚的步战更强于马战,虽然受伤,但在地上更加灵活,反而弥补了马上行动不便的缺点,虎吼一声提刀斩向马腿。
赵云久经沙场,早有预料,并不与他大刀硬拼,把马往旁边一拨,那坐骑也是千里良驹,灵巧一跃便避开刀刃。
此时人马已与许褚擦肩而过,却不料亮银枪忽然转动,如神龙摆尾,竟是枪尾另一只手飞窜而出,直刺向许褚后背。
许褚用尽全力挥刀,一招劈空,人还在空中跃起,这一枪又十分隐蔽,根本未曾发觉。
砰——
只听一声闷响,枪尾划破空气,狠狠戳在许褚后颈之上,他的头盔早已掉落,血沫和脑浆迸射而出,如同爆破的西瓜。
(防杠精注:西瓜一种说法是在神农尝百草时发现,原名叫稀瓜,意思是水多肉稀的瓜,但后来传着传着就变成了西瓜。另一种说法是西瓜并非源于中国,于西域传来,故名西瓜。)
噗通——
庞大的身躯轰然坠地,象鼻刀哗啦啦响动,烟尘四起,正厮杀的魏军闻声看过来,无不齐齐一愣。
朝阳笼罩着赵云,白袍白马仿佛氤氲了一层光辉,举枪沉喝道:“降者不杀!”
“拼了——”
静默之中,不知人群中谁喊了一声,魏军忽然爆发,不顾阵型向四周的吴军发起猛攻,一场血战再次上演。
许褚带领的铁甲兵,主将大多都是当年追随他的宾客家丁,出生入死几十年,此时见许褚战死,也不想独活,要为许褚报仇。
赵云冷冷看着这一幕,片刻后传令道:“杀!”
他虽敬佩许褚义气,又有这许多忠心耿耿的属下,但终究各为其主,对于誓死反抗,执迷不悟者,刘琦的将令就是杀无赦!
骑兵再次出动,配合着江东兵马,将零散的魏军分割冲散,围攻厮杀,所有魏军竟全部战死,无一人投降。
望着满地尸体,血流成河,这惨烈的一幕却让众将都高兴不起来,心中更多的是敬佩。
赵云深吸一口气,问道:“谁与某追杀曹贼”
“在下愿往!”凌统忙策马跑过来,两次大战,他对赵云的钦佩无以复加。
朱桓、陈武也要同往,几人商议一番,留陈武领步兵在此等候陈到,去攻魏军老营,朱桓、凌统带骑兵随赵云追敌。
……
朝阳明媚,春风拂面,淮河上泛起万点银光,曹操带领虎豹骑残兵一路向东,春风十里掩不住满心凄凉。
一口气跑到中午,见后方再无追兵,终于松了口气,将人马藏在芦苇丛中休息,顺便等候许褚会合。
曹操坐在江边礁石之上,目视北方,此时再也笑不出来,灰白的须发间,竟流下两行浊泪。
曹纯端着用头盔熬煮的鱼汤过来,忙劝慰道:“丞相不必忧心,仲康武艺过人,必能突围。”
“吾非为许褚耳!”曹操擦着眼泪,喃喃道:“想我等陈留起兵,兴义军讨贼,同为兴复汉室,吾只求死后碑刻‘征西将军’而已,孰料局势突变,身不由己走到这一步,虽封王裂土,却不能安定天下,何足为贵”
曹纯言道:“我已命人沿河寻船,待渡过淮水,先回水寨休整,重整旗鼓再战刘琦不迟。”
曹操此刻竟有些心灰意懒,摇头长叹道:“南阳遇挫,淮南又被刘琦算计,此非天意乎想吾征鲜卑、灭肃慎,就该以死明志,起死回生反为不美。”
曹纯劝道:“蝼蚁尚且贪生,丞相起死回生,亦是天意!想当年失兖州、战官渡,丞相亦未曾消沉,今尚有北方之地,何反自弃”
“吾已非当年曹孟德矣!”曹操低头抓起凌乱的头发,几近全白,垂泪道:“吾本当殒命漠北,延岁至今,死又何惧吾所忧者,恐将来果真刘琦兴汉,公等皆为王莽之徒,留万世骂名,叫我如何心安”
曹纯抱拳道:“大丈夫建功,当顾眼下,不负生平所学足矣,何惧后人议论自古成王败寇,公若败,纵有功于社稷,也难免为刘氏所欺;公若胜,必可为开国元勋,乃至大魏武帝……”
“不可胡说!”曹操豁然起身,忽然又大笑道:“曹某一生起落,几经生死,何惧小挫待过淮北,吾又……”
话音未落,忽然哨探的亲兵来报,上游一支骑兵正追赶而来,皆白马白袍,必是常山赵子龙。
“不好!”曹操大惊失色,扔掉手中的头盔,跌坐在礁石上捶地大哭道:“仲康,许褚,孤的虎侯——”
“爹——”远处正大口吃肉的许仪听到,也裂开嘴,如老牛般哀嚎起来。
曹纯远远望见河岸上尘土飞扬,忙扶起曹操,命人牵来战马,对许仪大吼道:“速保护丞相撤退,我来断后。”
许仪一手抓着烤鱼擦眼泪,一手牵马,又要扛起大锤,手忙脚乱,众人乱哄哄保护曹操继续向东而走。
曹操在马上回头喝道:“子和保重,你我后会有期,万不可轻生!”
曹纯自然明白曹操的意思,向远处微微拱手,转身提枪上马,招呼虎豹骑列阵,挡在河岸边,却是一脸决然。
自从上次曹仁被擒后,便对荆州兵恨之入骨,尤其见到魏延等将,更是咬牙切齿,似有不共戴天之仇,兄弟二人几次会面,一旦提及此事,曹仁便暴跳如雷。
前朝刘氏宗族龙阳之风盛行,曹纯猜测兄长必是受了极大的创伤,此时哪肯再降
握了握手中粗硬的枪柄,喃喃道:“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