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光亮之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这使得我可以睁开双眼。并非什么都无法看到，我看到，他站在那里。白鬼，正和我对峙着。

    “真的很抱歉，但你貌似在那时和我失联了。我也一直在找你，做好准备了吗？”白鬼向我伸出手。

    “昂，为了我所冀翼的未来。我做好准备了。”我握住了那只手。就和我第一次和白鬼建立关系时一样，我们在这个空间里。进行着契约仪式一样的东西，不同的是，这次我的意识是醒着的。

    “我们所做的一切并非毫无价值，缺少谁都无法阻止这场危机。所有人都在战争中哭泣着，你也没必要强行为自己露出笑脸。来吧，去完成这一切。”白鬼说完，周围的景象瞬间变为了白色。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白光刺得睁不开双眼，接着在迎来下一次黑暗之前，漂浮感袭来，从这里醒来。

    “………”睁开干巴巴的双眼，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这里是我在魔堡里的房间啊。是吗？我又回到这里了啊。那就意味着我刚才经历的一切……都是幻觉吗？

    “痛！”试着去回想那幻境，头就开始嗡嗡作响，感受到从里到外的疼痛感。只隐约记得红鬼对我说的那句话。好像是……保护好这次的这个世界之类的，是吗？还处于恍惚状态，那些都是幻觉，是给我的感触如此真实的幻觉。然而现在给我的感觉却更加真实。那我接下来，还会再醒一遍吗？

    弄不清幻觉与现实的差距，我坐起身。嗯？怎么这么挤？刚起一半，就感觉到了什么肉肉的东西。一看，吓了一跳。

    “呼……呼……”红鬼在旁边，和我挤在这么一张小破床上。她的腿是弯曲的，甚至有一条搭在了我身上。现在才感觉到。轻鼾着，都太累了是吗？靠着床半坐着，我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

    我在梦里好像是过了三年，自己是感觉过了三年。现在想想好像也只经历了最后一天而已。那么三年前，也就是现在现实世界的前几天。我们一同打败了菲克莉斯，然后……真的是这样吗？梦里，我亲眼见证了菲克莉斯的灭亡，现实中，也是如此吗？联想到比较清晰的那几段梦，以及和白鬼的对话。果然是……没有吧。那么，还需要更努力才行。为了我自己希望的最好的结局。不会再有战争，地球会回归最正常的模式运转。唉……

    “嗯嗯，嘿嘿嘿……啊唔。”红鬼即使是睡觉也不老实，突然动了起来。抱起我的肚子，然后……

    “啊——！痛痛痛！”我大叫出来。红鬼直接一下子咬中了我的腰。

    “啊？”红鬼被惊醒，看到自己咬的地方是腰不是脖子，也吓了一跳。发生什么事了？

    “你你！”我看到她醒了，眼角是疼出来的泪珠，叫道。红鬼很抱歉地笑了笑，说：“抱歉哈，醒了后就控制不住地想来上一口。好像出了点小问题。”

    我自愈了伤口，真是痛死了。哎？自愈伤口？我看向我的腰，为什么，自愈伤口给我一种……

    “怎么了？想做好准备让我再咬一口吗？”红鬼笑着，这话自然是玩笑话。我看着我的伤口，想起了自己不能变身白鬼的那段时间。对血产生抗拒，同时，也失去了所有吸血鬼的能力吧。而现在我却能自愈伤口，也就说明……

    “哎？白你干嘛？生气了？”红鬼表现出疑惑，因为我在床上变身白鬼了。二米四的身高让我的头够到了墙上燃烧的魔火灯。如果头再偏一点，可能就直接撞下来了。

    “不，只是想再看看这具身体。”闭上眼睛，我也笑了出来。现在，我对那段幻境的感知度也越来越低了。红鬼咬那一口使我更加清醒。那个红袍的男人……是谁？

    我记得，是那个男人让我产生了幻觉。接着，我才重新和白鬼找回了连接。红鬼……想到我在幻境里和红鬼的生活，以及后面令我不解的分离。我的心酸了起来，看了看旁边的红鬼。又想了想幻觉里的那位离去的身影。变回了岐海杨，接着……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我抱在她怀里，放声大哭起来。红鬼明显被我吓到了，一时间不知所措。语速都快了起来。

    “哎哎？怎么了怎么了白？我错了我错了行吗？别哭了别哭了我错了！很痛对吗没关系！来来来，我让你咬！来。”红鬼用手扒自己的上衣，露出腰的部分。我没有搭理，大哭着。

    “……莫非，做噩梦了吗？哼，没办法呢。”红鬼冷静下来，叹了口气。搂上了我，轻轻拍着我的背。我感到无比的舒心，同时也害怕失去此刻的温暖。大哭着。

    “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好好的。我在这里。”红鬼拍着我，同时用最朴素的话安慰道。不需要其他加缀，只要现在，能感受到彼此。这么想着，我的哭声减弱起来。变为了抽泣。

    “因为啊，白……我最喜欢你了。”红鬼笑着说。我停止了抽泣，但因为刚哭完说不出话而无法回应她。畏缩在红鬼的怀里，露出笑容。

    ………

    “就这样吗？当你们进入宫殿的时候，只看到了在地上晕厥的我。菲克莉斯呢？”缓了好一会儿，我和红鬼挤在小床上，谈论着那件事。

    “不见了，打着打着突然就回去了。然后我们破坏门后就只看到地上的你。还有，封印上的力量全部不见了，推断是被带走了。离开了这片海底，不知道她还要去哪里作怪。这场战斗没有结束，白。继续加油吧。”红鬼笑着说。我点头回应她，若有所思的。想着那个男人。

    “怎么了吗？”红鬼问我。

    “没什么。”我说道。

    “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哦？对我还有什么隐瞒的吗？浏览器历史记录我都看过哎？”红鬼捂着嘴笑了一下。

    “什么？！”这对我的打击有点大，一时间竟有些神志不清。

    “哈哈，骗你的啦。我连你手机密码锁都打不开。”

    “也就是你打开了就会看呗！”我有些激动。

    “嘿嘿嘿！所以千万别让我研究出来哦？”红鬼坏笑道。

    “你这家伙！”

    “哼哼，嘘。”红鬼示意我安静。我冷静下来，躺了回去。

    “喂，红。那你为什么会出现我这里啊？”我问。

    “这个，担心你嘛。担心到睡不着。挤一挤也没关系，至少能看到你的脸。挤吗？那我回去吧。”红鬼起身要走。

    “别，在这待着吧。正巧我睡不着了，陪我聊聊吧。”我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凌晨三点。

    “哈哈，我怎么才想起来？我还能这样呢！”红鬼变小了，是一开始的那个样子。红发变成了黑发，脸型也有很大的变化，感觉回到了小时候一样。

    “能习惯吗？有好几个月没见过这副模样了吧？”红鬼躺到我旁边，这样子就正好了。不用在弯着腿了。

    “知道是你就行了哦。”我答道。是的，无论对方变成了什么样子。我爱她的灵魂，爱着她的一切。等等……我在想什么？是……爱吗？又红了脸，我低下了头。

    “笨——蛋！好好看着我，不许别头。”红鬼托起我的下巴，强行让我注视着她。看着她的眼睛，同时在床上感受着彼此的体温……不一样，和第一次完全不一样。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加心理上的些许抗拒，到现在的接受。真是的，连我这种发展都要这么长时间才可以……所以，恋爱这种事，真的不是太急就能成的啊。

    “喂，白。”红鬼松开了手，叫着对我的称呼。

    “怎么了？”

    “你说，其他人。不止五鬼的各位，也包括白云生和妈妈他们。要是有谁，在某一天，突然战死了。或者是离开了。你会因此而打击，然后失去意义，堕落下去吗？”红鬼谈论起了奇怪的话题。

    “为…为什么突然谈论起这个啊？太黑暗了有点。”我想避开，因为这实在是有些，太残酷了。

    “不，不是哦。白。我们现在虽然安逸，但不要忘了，现在是战争，是末日时期。只要是战争，就一定有人会死。不论是否有意义，都是不可避免。更何况你我现在是冲在前线的战士。说不准哪一天，就会永远失去彼此。其他人也一样，人越多，死亡的概率也就越高。你明白吗？”红鬼不打算结束话题，追问起我来。

    “……我…我明白。”我当然明白，什么都明白。但是一直在逃避，只要不去想，就不会发生对吗？就这么一直骗自己，一直发着誓，要保护好大家。

    红鬼笑了一下，接着说：“你明白就好。对吧，不明白死亡意义的人，往往是没资格拿起武器的。因为知道死亡常常伴随在身边，才要去对抗，获取一线生机。我有种预感，白。应该说是女人的第六感吧，我总觉得，会有人死。我也很害怕，但不说不行，不是吗？如果死的人是我，或者是妈妈，还是加德纳，华尔德……我希望你可以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你会怎么做？”红鬼心里自有答案，然而，她打算把那个机会交给我。

    “……我…我……”哽咽着，我还是说出了答案：“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希望，我能像现在这样，做出明智的选择不让自己后悔。接着，带着你们的志意志，勇敢地活下去。”我笑着说。这对于红鬼来说貌似是及格的答案，她笑得很开心，说：“是吗？”接着，用那副躯体靠近我，然后，越来越近。直到唇与唇叠加在一起。是这样的感觉吗？是的，是这样的感觉。那个幻觉，还有现在……更加让我确定了心中所坚定的事情。我一定要……保护好大家。无论是谁，我希望可以得到那个结局。对于每个人而言，最好的结局。

    “时间还早的很呢，距离白天。”头向后移去，红鬼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嗯，是呢。”我回应道。接着，我们再次相拥在一起。我明白，此时此刻，现在……我不再是那个弱小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