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是我对不起你
作者:一口五头猪   皇叔求放过,九皇子是女儿身最新章节     
    竹林小院的夜格外幽静,唯有烛影晃动,那口漆黑的棺材静静的放在灵堂内,大家都去休息了,唯有温妃身边的李姑姑还在守着。

    她是伺候了温妃近二十年的老人。

    哭累了,便伏在桌上,昏沉的睡着。

    风拂过。

    一抹纤细的身影从后门处、无声入内。

    未下葬之前,棺材还未落钉子,从那缝隙内隐约可见温妃浮肿的面庞……

    她是溺毙的。

    体内灌入太多水,再加上这几日的停放,浑身浮肿,脸部苍白肿胀的已经到识不出原本模样。

    楚狸抓紧棺材边沿,猩红的双眼差些哭出声来。

    母妃!

    母妃生前最爱美,喜欢簪花,抹口脂,穿最时兴的衣裳,如今竟面目全非的躺在这里……

    如同一把刀子,狠狠捅进她的心口。

    为什么!

    楚夜离!

    你明明答应过,会护好我身边的人,不会为难他们,可你却害死我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无论是皇叔,还是母妃,在他眼里,似乎如蝼蚁草芥一般。

    “是我低估了你……你不仅残忍无情,还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楚狸掩紧嘴角,簌簌落泪,

    “母妃,是我对不起你。”

    “明明说好等我出宫,我带你离开,去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过安稳日子,可我低估了楚夜离的残忍,是他害了你!”

    泪水朦胧视线,恨意却在水雾中灼灼燃烧沸腾。

    “我不会让你枉死!”

    “绝对不会!”

    冷凉的夜风拂过,一支燃尽的烛台不慎被刮倒。

    啪嗒——

    响声清脆。

    伏案的李姑姑立刻惊醒,抬起了头:“谁!”

    竹林小屋一片安宁,灵堂内,空寂无人,唯有桌上的烛台歪斜的倒着。

    此外,宁静无声。

    “是出什么事了吗?”耳房的门打开,归一大师走了出来。

    李姑姑起身道:

    “归一师父,是烛台倒了,许是夜里风大。”

    她走进灵堂,把烛台扶正,重新燃了一支蜡烛。

    归一大师站在院中,看着清冷的灵堂,扫了眼小院周围的宁静,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

    -

    翌日。

    帝都城中,一片苍茫。

    皇后新丧,家家户户仍挂着白幡,半个月内不准取下,戏馆青楼赌坊等场所不允开放,整个都城沉浸在压抑的气息中。

    百姓们不敢顶风作案,老老实实的干着各自的活计。

    没了娱乐方式,一时间,茶楼则成了最热闹的聚会之所。

    啪!

    角落一隅,惊堂木一拍,围着的几十个茶客纷纷鼓掌:

    “精彩!”

    “说得好!”

    其他茶客见此处热闹,不禁围上来,却见一个身段纤瘦单薄的白衣女子戴着帷帽,手握白扇,正徐徐说着书:

    “再说这数月之前的逼宫之战,大楚与前朝的生死存亡时刻,乱臣贼子楚夜离勾结南蛮……”

    嘶!

    茶客们皆倒吸一口冷气。

    她竟敢说当今圣上是乱臣贼子!

    天子脚下,帝都城中,如此大胆,她不要命了吗?

    她敢说,他们还不敢听呢!

    可,随着女子跌宕起伏的口吻,绘声绘色的描述着那夜的逼宫之战,竟详细到了每个士兵、每个细节,仿佛她当时就在现场一般。

    勾勒出来的画面,不禁让茶客们听得深陷其中,仿若身临其境。

    紧张,刺激。

    听得正入神时,又听得惊堂木一拍:

    啪!

    众人呼吸一紧,心跳被女子的话音带得上下起伏:

    “正因此人谋逆,遭到上天惩罚,才会降下灾祸,帝都风水不宁,家国永无宁日,只因他并非真龙天子!”

    “一个佞臣坐在不属于自己的皇位上,自然会为家国招来灾祸,永不安宁……”

    茶客们神色惊骇。

    这女子到底是说书先生,还是江湖道士?

    可她戴着帷帽,根本瞧不清真容,但她说的话却在众人心中激起涟漪,久久难以平息。

    他们相视一眼,小心的低声议论道:

    “自皇上登基以来,似乎没过过几天安稳日子,就连皇后娘娘都被克死了……”

    “数日前,我听天灵寺高僧说,帝都风水不佳,没有龙气,不就是暗指当今皇上并非真龙天子吗……”

    “他靠造反得来的皇位……”

    “他就是一个逆贼……”

    细碎的声音一传十、十传百。

    谣言传播的速度比插上翅膀的鸟还要快。

    女子拿起茶杯,淡淡的抿了一口,在他们炸开锅般的议论声中,悄然离开。

    不想刚出茶楼,便见一支侍卫疾步奔来:

    “谁人敢胡言乱语,非议君王,统统抓进大理寺!”

    众人立马住嘴,退开几步,惶惶的朝着两侧散开。

    若一二人议论,抓了也就抓了,可以平息;可整个皇城的人议论呢?并不是抓人能解决的。

    嘴长在别人身上,百姓们人一多,群众力量大,岂会害怕?

    统领提着剑入内,狠厉的指着茶客们,锐利的目光一一掠过,未见源头,立即转头:

    “追!”

    捉住源头。

    不消几步路的功夫,便在茶楼外十几米处,看见一个戴着帷帽的白衣女子。

    张统领忽然眯眼。

    等等!

    这人……

    方才从茶楼出来,他们曾迎面相撞。

    他猛地想到什么,回头看去:“站住!”

    喝声刚落,女子竟提快步伐,压低了头,迅速钻进人群里。

    不对!

    此人有问题!

    “在那里!”

    抓住她!

    “站住!”

    张统领疾步追去,指挥着手下的侍卫,从周围的街道进行包抄,终于在下一个拐角时,将女子堵在巷口。

    “跑。”

    张统领冷笑上前,“我看你往哪跑!”

    女子步步后退,“不知大人寻民女何事之有?”

    “青天白日里,你怎戴着帷帽,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女子敛眸:

    “民女生来相貌丑陋,自幼以帷帽遮面,以防吓到他人,还望大人见谅。”

    “是吗?”

    张统领冷厉的眯起眼睛,看样子像是信了,作势转身要走,却突然回身一探,一个扬手,猛地掀去女子头上的帷帽。

    唰!

    帷帽拂落在地,女子脸上一凉,顿时露出庐山真面目。

    那是一张……

    平庸,丑陋,皮肤黝黑的面孔。

    乍看,着实是丑。

    女子神色惊惶,赶紧把帷帽抢过来,匆匆戴上,“大人何必羞辱民女?”

    “秉公查案,抱歉了。”

    张统领仍盯着她,

    “既当真貌丑无颜,方才我喊你时,你跑什么?”

    女子怯怯:“突然有一群拿着刀子的人追你,换做是你,你不跑吗?”

    “……”

    有点道理,但不多。

    张统领又盘问了几句,没有发现端倪,这才不得不作罢,末了还是问一句:

    “可知是什么人在茶楼里说书?”

    “民女不知。”

    “行吧,你走吧。”

    女子福了下身,这才赶忙离去,一副吓坏了的样子。

    可,行至拐角处后,女子放缓脚步,扫了眼人来人往的长街,走去市集,买了一匹马。

    出城路上,耳畔热议如潮:

    “听说了吗?当今皇上非真龙天子!”

    “他坐在皇位上,只会给我们招来灾祸……”

    “他是佞臣……”

    “他不配当我们的君王……”

    女子穿过一路的热议声,敛着眸子,不急不缓的出了城。

    摘了帷帽,赫然露出一张精致清冷的面孔。

    是楚狸!

    她回头扫了眼帝都城的方向,眼底寒意如冰。

    楚夜离,你此生最在意的皇位,最想复兴前朝,我会让你坐得日夜难安,最后终如大梦一场,全是一场空。

    楚狸调转马头:

    “驾!”

    -

    都城的热议如炸开的锅,即便有侍卫镇压,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百姓不安,百官惶惶。

    当这些消息送进宫时,楚夜离颓然的待在御书房,双目看着某个方向出神,好像失了魂魄,久久没有反应。

    “皇上?”

    “皇上?”

    大臣跪在地上,心底寒凉。

    看皇上这般模样,只怕是看不见希望了。

    “皇上……”

    楚夜离神色黯淡,如行尸走肉,从皇陵回来后,仿佛魂魄被禁锢在皇陵。

    阿玉走来:

    “主子。”

    男人眼中这才稍有神采,眼中逐渐聚焦,看向跪地的大臣,“你且退下。”

    “……是。”

    大臣不敢多言。

    阿玉神色担忧,提步上前,取出一张字条,道:

    “您让查的事,有结果了。”

    当初把摄政王还活着的消息,暗中告知的人;当初,出卖摄政王的那个人。

    楚夜离接过,打开。

    看见内容时,忽然薄笑:

    “是他……竟然是他……为什么……”

    如此一来,什么都说得通了。

    他与楚棣迟生死之争;温妃之死;楚狸离开;到头来,所有人都两败俱伤。

    唯独他……

    在结束时,才不急不缓的浮出水面。

    为什么?

    楚夜离猛地咳了好几声,喉咙晦涩,像是要咳出血来。

    阿玉急忙上前,“主子!”

    “咳!咳咳……放摄政王归都吧……让他回来……”

    疲惫的一番话,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另外,民间的动荡,我不打算迁都,你亲自去请天灵寺高僧,就说我寻他商议解决之策。”

    阿玉惊异。

    主子竟要放摄政王回都!

    这是他好不容易夺来的江山,却伴随着皇后的离世,主子整个人好似都变了。

    不敢有疑,阿玉立即去办。

    翌日午时。

    归一大师至。

    彼时,楚夜离遣退一干闲杂人等,咳得厉害,脸色苍白,连日来未曾好好合眼,又逢悲痛打击,连连咳出血来。

    归一大师点燃檀香,静神安宁,双手合十道:

    “还请皇上节哀。”

    “咳咳!咳……大师坐……咳咳……”

    归一大师看着他咳血的模样,眸色逐渐诡异:

    “皇上贵为天子,着实不该为了一个女人而神伤,况且此人还是自己的……亲妹妹。”

    楚夜离猛地抬起头,似惊异到忘记反应:

    “你……说什么?”

    亲妹妹?

    “皇上后腰处应该有一块桃花瓣胎记,此乃东凌皇室血脉特有的标记。”

    归一大师一边说,一边逐渐卷起海青服的衣摆。

    他的后腰处,赫然也有一块桃花瓣胎记!

    楚夜离神色惊愕:

    “你……你是……”

    他们身上竟流淌着一样的血脉!

    就连楚狸也是……

    “二十多年前,楚家反叛,联合奸佞一举杀入皇宫,屠尽东凌皇室所有血脉,连襁褓中的婴孩也不曾放过,”

    归一大师语气平静到诡异,

    “当年,我为了王朝千秋万代,与死士交换了衣物,死士易容成我的模样,替我赴死,我趁乱逃离。”

    他是前朝皇帝!

    楚夜离的亲生父亲!

    “你……”

    归一大师看着他:“当年离宫后,为了复仇,我一直蛰伏于天灵寺中,并制造意外,烧毁了这张脸,以新的身份活下来,可让我意外的事,皇儿,你很争气。”

    他把皇位夺了回来。

    不愧是他的长子,他的太子!

    “但更让我意外的是,楚狸竟然也是我的血脉,还被温妃养在膝下,甚至被你与摄政王同时喜欢。”

    于是,他从中作梗,让楚夜离与摄政王互相残杀。

    再害死温妃,通过打击楚狸的方式,重创楚夜离。

    看着这个十分争气,却又栽在女人手里的长子,归一大师摇了摇头:

    “你吐血成这般,我又在檀香里放了迷魂的药物,皇儿,你恐怕不能好好打理这片江山,不如还是交还给父皇吧。”

    “你!”

    楚夜离猛地起身,却是眼前一眩,踉跄的跌了回去,

    “咳……咳咳……”

    他咳得虚弱:

    “你……算计我……出卖摄政王,害死温妃,害死楚狸,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归一大师诡笑一声:

    “我多的是子女,只不过你们二人比较争气。”

    不费吹灰之力,成功复国。

    楚夜离脑中眩晕,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看着那满脸丑陋疤痕,面目全非的归一大师,不禁想起年幼时,记忆中那个父皇:

    ‘皇儿的字写的真好,颇有朕当年风范。’

    ‘让朕掂掂,你可有长胖了。’

    ‘这句诗背错了……’

    一直以来,他以为上天不公,夺走了他的一切,心怀强烈的仇恨,势必要为父母报仇,复兴家国。

    可是这一刻。

    他这些年的坚持与仇恨,仿佛就像一场笑话。

    就连他这个亲生儿子,都成为棋盘上的一粒棋子。

    呵。

    哈哈哈!

    他到底在执着什么?

    这些年来,他的忍辱负重到底算什么?

    到头来,楚狸与他同时前朝血脉,他们竟然是亲兄妹!

    “我母亲呢?”

    “死在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个逼宫之夜里。”

    楚夜离猩红了眼:“也就是说,那天晚上,只有你一人独自逃了,你没有带上任何人,妻子,儿女,全都被你弃之不顾!”

    归一大师平静的看着他:

    “只有我还活着,东凌的血脉就能一直存续绵延,带上你们这些老幼病残,拖累我的步伐,才会真正覆灭。”

    “你!”

    笑话!

    真是天大的笑话!

    楚夜离反手拔出兰锜上的长剑。

    “你想弑父吗?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为什么父亲抛弃儿女,是忍辱负重;儿女想要报复,却是大不敬!

    这讥讽的世道!

    “皇儿,别激动,这檀香里的迷魂药,能随着情绪的波动,深入体内,你可要当心身子,在我把皇权接过来之前,你不能死。”

    “你以为我会把皇权交给你?”

    “为何不会?”

    归一大师双眼微眯,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难道……你不想知道楚狸的下落?”

    -

    策马往南边去。

    南边正值战乱。

    越靠近南边,便能看见越多的流民逃难,以及他们的谈论声:

    “又打起来了……”

    “摄政王杀回来了……”

    “听闻,当今圣上并非真龙天子,真希望摄政王夺得大权,平定一切,当初摄政王在时,可从未像如今这么乱过。”

    “唉……”

    流民结伴逃难,却见一匹骏马逆着人流,朝着战乱的地方奔去。

    大家都逃出城,此人却进了城。

    “一间上房。”

    啪!

    一锭银两扔在桌上,伙计们的立马取了钥匙,“客官,您请上三楼天字一号房。”

    “有劳。”

    楚狸接过,提步上前。

    推开轩窗,一片屋顶瓦片、百姓逃窜的景象映入眼底,在初夏时节,竟有几分兵荒马乱的悲凉。

    皇叔还活着。

    她收到消息,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可临近时,她又心生胆怯。

    不敢见他。

    无论是幼年,还是如今,她亏欠他的实在太多了……

    呜——

    远处,突然响起急促的号角声,全城百姓皆惊:

    “打仗了?”

    “要打仗了吗?”

    “快,快躲起来!”

    一时大乱,如惊弓之鸟,家家户户闭门闭窗,唯有把着剑的士兵急促跑过,迅速集合归队。

    楚狸扫了一眼,眸色微深。

    不急不缓喝完杯中之水,下了楼,寻到一个落单的士兵,正低着头整理腰带。

    “喂。”

    “谁……唔!”

    刚抬头,一记手刀劈晕。

    不消半刻。

    楚狸换上士兵的衣裳,扎紧袖口,虽然身子纤瘦,可挺直腰板,再往脸上动了些手脚,抹黑皮肤,确实像一个瘦猴一般的无名小卒。

    挎着腰间的配剑,回头扫了眼晕倒在巷子里、被剥的只剩一条裤衩子的士兵,压了压脑袋,跟上大部队。

    跑到城门处。

    她藏匿在队伍里,只看见高高的城墙上,一个主将模样的男人指着城外,喝道:

    “乱臣贼子,还敢作恶,还不快放下武器,速速投降!”

    下一刻,一道熟悉的声音穿过高大厚重的城门,无比清晰的钻进楚狸耳中:

    “打开城门,本王承诺将不杀一兵一卒,不辱任何俘虏。”

    是他!

    楚棣迟!

    楚狸眸色狠狠一颤。

    哪怕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哪怕不得见面,却能在万千人群里,识别出他。

    回想当初……

    她眼角快速变红,悲痛又压抑。

    “好大的口气!如今这是东凌的江山,还以为是你们大楚?”主将字句冷厉。

    一方要攻城,一方要守住。

    双方针锋相对。

    话不投机,谈不拢,不出半刻的功夫,不知是谁先动的手,就此打了起来。

    激战一触即发!

    主将拔剑,大喝道:

    “将士们,给我狠狠打,剿灭乱臣贼子,凡拿下摄政王项上人头者,皇上有重赏!”

    “杀啊!”

    “杀!”

    士气大振。

    攻城之战。

    楚狸挤在混乱的人群里,身边的士兵纷纷拿起弓箭,对着城外射,她也作势拿起弓箭。

    主将站在城墙上,鼓舞士气:

    “给我守住城门,不准乱臣贼子踏入半步,立功者皆……唔!”

    咻!

    一箭破空而来。

    “将军!”

    将士们大惊失色:“保护将军,将军中箭了!”

    “掩护!”

    “等等……将军怎么是后背中箭?踏马的!哪个瞎了眼睛的弓箭手,射了自家将军!”

    一众弓箭手:“……??”

    楚狸埋首,皮肤黑黢黢的一张脸混在人群里,不会引起任何注意。

    混战继续。

    一支箭再次破空,准确无误的射中锁住城门的大铁链子。

    一声脆响。

    铁锁断裂,铁链松开,半边城门出现缝隙。

    又是一箭!

    轰——

    城门轰然倒塌。

    “城门开了!”

    “冲!”

    “杀进去!”

    “……”

    短短两刻钟后,摄政王携黑甲卫攻入城内,在最短的时间内,控住了全场,那受伤的主将与士兵们全部蹲在地上,丢了武器,老实投降。

    摄政王不杀俘虏,他要用最快的时间,杀到帝都城,没空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耽搁。

    归顺者,皆有生路。

    “我们……降。”

    “多谢摄政王不杀之恩!”

    “我们投降……”

    楚狸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跟着周围的声音一起喊:

    “投降,我们投降。”

    楚棣迟策马欲过时,猛地拽紧马鞍,在诸多凌乱的声音里,似乎听到了一道足以穿透他的灵魂、熟悉到深入骨髓的声音。

    锐利如鹰的眸子立即侧头寻去。

    楚狸脊背一僵,立忙噤声,压低了头。

    乌泱泱一大片士兵全穿着统一的衣服,蹲在地上抱着头,人头攒动,像一批密密麻麻的蚂蚁。

    可男人冷眸扫过时,准确无误的盯住一道纤瘦单薄的身影,

    “你,”

    手掌握着马鞭,指去,“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