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邵大、邵二来报,三爷已离北安。
贺芳亭现在对邵江衡挺有好感,问邵沉锋,“何时让他们回来?”
邵沉锋:“朝令不能夕改,至少得一年。”
贺芳亭笑道,“这样也好。”
等三房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生下孩子,不会像眼下这么虚弱。
彭氏就算再昏头,她也能对付。
况且,经了这一事,彭氏大概也清醒多了。
邵江衡被彭氏牵连,却没有流露出想休彭氏的意思,而是选择与彭氏共同承担,还把愚夫妇、我们夫妇挂在嘴边,显露出夫妻一体,这一点,贺芳亭其实挺欣赏。
世间多的是无情无义的男儿。
邵家这两兄弟,意外地心软。
就不知道邵二爷如何。
说曹操,曹操到,贺芳亭刚想起邵二爷,他就回来了。
邵二爷名叫邵淮麟,夫妻俩带着长子邵景川、次子邵景山,再加上幼子邵景岳,一起来给贺芳亭问安。
父子四人长得很像,都是修眉长目,鼻梁高挺,身姿也都挺拔,由高到低,站在一块儿跟排小白杨似的。
庶出的两子一女都没带来,说是年纪小不懂事,怕扰了王妃清静。
或许是顾虑到金氏的心情,小妾也没带来。
彼此见礼完,贺芳亭对金氏笑叹,“三个侄儿芝兰玉树一般,二弟妹真是好福气!”
金氏眼里也藏着自豪,谦虚道,“大嫂过奖了,什么芝兰玉树,就是三个大傻小子,淘气得很,哪有璎儿乖巧听话!”
看见这三个儿子,她就说不出的满足。
哪怕夫君不像王爷那般专情,哪怕儿子继承不了王府,她心里也是甜的。
邵景岳认真地道,“娘亲,我不淘,璎儿姐姐听话,我也听话!”
贺容璎立刻证明,“没错,岳儿很听话,我们都是听话的好孩子!”
满屋人都被逗笑。
邵沉锋怕人多吵着妻子,让贺容璎带邵景岳出去玩,自己也带着兄弟和两个侄儿去了外院,只留金氏跟贺芳亭说话。
贺芳亭嫌花厅闷,叫上金氏去隔壁敞轩。
闲聊几句,问道,“苏姑娘安顿好了?”
邵淮麟父子回家,还带来位妙龄少女,苏瑾儿。
但并不是大家所以为的那种事情。
苏瑾儿并非普通姑娘,她的父亲苏凌书是百花渊卫所守将,对她极为疼爱。
邵淮麟父子路过百花渊卫所时,苏瑾儿刚巧生了病,大夫说百花渊寒气重,不利于养病,如果去个温暖的地方,就能尽快康复。
北安城就比百花渊温暖得多。
但苏家在北安城没有亲戚,无人投奔,苏凌书爱女心切,与邵淮麟也算熟识,就委托其照看女儿。
苏凌书是得用的武将,邵淮麟又讲义气,便一口答应,把苏瑾儿带回了镇北王府。
一切都解释得通。
但贺芳亭只觉似曾相识。
江止修带谢氏姑侄回家时,说的也是他们在京城没有亲戚故旧,无人投奔,需要他照看,因此就算兼祧还未成礼,谢氏姑侄也住进了江家。
她真替金氏担心。
金氏唇角噙着一抹冷笑,“安顿好了,让她住在朝雨阁。”
什么养病?分明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打量谁看不出来!
正经姻缘,自然不会用这种手段,必是父母长辈先有了联姻之念,再议亲、走礼、成婚。
但她已打探清楚,苏瑾儿根本不是苏凌书的嫡女,而是歌姬所出,按身份,当不了邵府公子的正妻。
怕就怕邵府公子跟她生出情意,铁了心非要娶她。
贺芳亭:“二弟妹,小心啊!”
金氏胸有成竹地道,“朝雨阁在院子深处,离外院最远,她接近不了川儿。”
她的长子邵景川今年十六岁,与苏瑾儿同龄,正在议亲。
回府时,两人还有说有笑。
可她想为长子聘的是名门闺秀,不是卫所守将的庶女,因此必须严防死守!
今日苏瑾儿还想来巍山院,说是要给王妃娘娘请安,被她当场拒绝。
自己生着病不知道么,不怕过给王妃娘娘?
贺芳亭感觉她还是不明白,只能提醒道,“二弟妹,别只顾着看川儿,也看一看二弟。”
金氏愕然,“......不能罢?”
苏瑾儿才十六,花一般娇嫩,夫君已三十好几,都能当她爹了。
贺芳亭微叹,“江止修带谢氏回家时,我也想着不能,可世事难料。”
她这经验堪称惨痛,金氏回神,真心诚意地道,“多谢大嫂!”
是啊,谢氏成了侯府贵女,依然要给江止修做妾。
男女间的这些事,谁说得准呢,夫君其实也还不老,能让小姑娘脸红心跳。
而为了提醒她,大嫂竟然自揭伤疤。
这样的妯娌世上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