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晴本以为这日回到宫里,怎么也得到十月初五才能再出来,才把所有事都推了初五,不想第二天一早,赫连瀚又问她想不想出宫。
吴晴自然高兴,用了早膳食,想着今天出宫去哪,去庄子上吧,这才想起来庄子上的人不认识自己,进出并不方便。
赫连瀚一听吴晴说起这事,说:“小路子,你出趟宫,带吴姑娘去庄子上。”
吴晴领了当天出宫办差的牌子,带着禾翠和小路子直奔城南庄子。
庄子看门人见是前两天来过的人,想那牌子上明明是遇五逢十才能出宫,今天这是怎么又来了?
小路子掀车帘子对外面道:“姚五哥在啊,主子让我带个话来,这个庄子以及庄子里的人都送给这位吴姑娘了,契书暂时还没办,但你们都听姑娘的就行。”
看门的一懵,还是躬身给吴晴行礼,“见过女,呃,见过新……唉!见过新女主子。”
这种情况他还是头回遇到,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才好。
吴晴听了直想翻白眼,新女主子,那就是还有旧女主子呗!听着怎么就那么不爽?
想朝着这人笑一下的,愣是没挤出来这个笑。
小路子也是看吴晴沉着脸才反应过来这话有什么不对,对着姚五道:“五哥觉得这话说的妥贴吗?”
姚五也感觉刚才那话说的不对,抬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看我这嘴笨的,主子大人大量且宽了我这一回,再没有下次了。”
又忙转移话题,对小路子道:“这事还得通知一下庄头,烦劳公公跑一趟。”
小路子答得也干脆,“自然要去告知的,我就带着吴姑娘先走了。”
马车一动,小路子忙道:“姑娘别跟他一般见识,姚五那小子向来是嘴在前边飞,脑子在后面追。在后边追的那脑子也不好使多少,笨得跟破裤腰似的……”
他话还没说完,吴晴一下笑出了声,“在宫里也没听你话这么密。”
小路子嘿嘿笑,“就咱九殿下那黑脸,奴才可不敢在他面前耍宝,多说一句怕是就给扔净桶军里去了。”
小路子让车夫把车驾到冯守田一家人的院子,吴晴和禾翠下了车,他又道:“姑娘在这忙,奴才去把庄头找来见姑娘。”
这次不急,吴晴到了院子里对守田媳妇说:“去把冯守田找过来吧,我有事要与他说。”
也不知道她对她大儿子说了什么,那半大小子,一溜烟就跑出了院子。
与守田媳妇语言还是不太通,连比划再说的才能弄明白意思,太累。
闲着也是闲着,瞅着忙着煮水沏菜的冯家大姑娘,吴晴问:“你叫什么?几岁了?”
“咱叫冯大朵,十岁了。”小姑娘回答的痛快又大方,一点不怕人。
吴晴点点头,再伸头看看那边小的,“你妹妹多大了?”
“小朵两岁,她也会说话了。”说着大朵把小朵牵了过来,“小朵来陪贵人玩,咱去给你做点吃食。”
吴晴听了诧异,这孩子是比灶台高,可是怎么可能抡动大马勺做饭?那细胳膊细腿的,“你能做吃食?”
大朵点头,“嗯,咱娘生咱小朵时……”
噗——吴晴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什么叫咱娘?这个不能共享啊!
大朵还没发现异常,继续在说着,“还是两年多前呢,咱就会做了。”眼神笃定,必须会啊!
吴晴也不好打断,笑弯了眼看一眼禾翠,接着问:“那你还会干什么?”
“咱娘会的咱都会,娘干什么都带着咱,烀酱、切萝卜、晒酱、晾菜干……不说了,咱得给小朵做吃食,她饿得快,一会儿又要吃了。”大朵转身往灶间里去。
吴晴眼睛盯在大朵身上拔不下来,这全才啊!别看小小的人儿,没有不能的。
正想着用大朵干活算不算雇佣童工的问题,冯守田回来了。
汉子一进院子就行了礼,问:“贵人可是有什么吩咐?”
吴晴马上严肃脸,“我上次不是告诉你教你媳妇说汉话吗?这是怎么了,也没看着一点进展?”
冯守田马上苦了一张脸,“贵人可冤枉人了,我教了,可是我这媳妇——怎么说好,她是一点不往心里进。你说她笨吧,干活真是把好手,可是就是学汉话这事,就学不明白。其实我这些年也没短了教她,可她就不通这路。”
冯守田那愁苦的样子,吴晴看他不像是说假话,也并不很想难为他。
可是要是就教不会,与人沟通有障碍,交待她事,以及后面反馈都会有阻碍,这可怎么办?
禾翠小声问:“姐姐让守田媳妇学汉语是有什么要吩咐吗?”
吴晴点头,“以后做的东西越来越精细,我怕这样的沟通讲不明白,看现在跟打哑迷似的……”她的眼神落到在灶间忙活的大朵身上,再回来看看守田媳妇。
禾翠在一旁也看到了,问:“姐姐要不要把这丫头收到身边用?咱俩出宫毕竟不太方便,这个庄子上有庄头,只教教这个大朵管做吃食这块怎么样?”
吴晴还在犹豫,“会不会太小了?”
禾翠:“也不差两年了,咱们不也是十二岁就进宫听差了,受那教训还少吗?”
十二岁就进宫了?吴晴是真不知道,怪不得一个个看着都没长开似的,是真没长开啊!
冯守田看着贵人和另一位一直在看自己大姑娘,可把他吓够呛,“这……贵人,贵人,您有什么要用的,使唤我便是,可不能,可不能……”
他想说他可不卖孩子,可又说不出口,自己都是人雇来的,哪有那硬气说不卖孩子为奴?
吴晴看着冯守田急得脸都红了,问道:“这是怎么了?你家媳妇传不明白话,我想用你家大朵传个话,管个事的,你觉得不行?”
“啥?!”冯守田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卖身为奴吗?是帮着管事儿?“哪,哪能不行,能给贵人干活是大朵的福气,只怕孩子小担不起事来。”
吴晴又想到更重要的事,“你认不认字?”
冯守田忙回:“认得的,认得的,是在猎苑时有人专门教的,为了不犯错,特定教了。”
这认字是认到个什么水平,吴晴还真不想费脑子去想,直接问:“可能看懂信?”
“能的,”冯守田点头,“庄头吩咐的事经常写了字来让做,我能看懂。”
“那就好,等会儿我走时你跟我去买本认字的书,你先教教大朵吧。写的事慢慢来,先认些,能知道送来了信上写了什么……”说到这吴晴突然想到猎苑上既然有人教认字,这里没有吗?于是问:“庄子上可有教人认字的?”
冯守田摇头,“不知道,要不我去给贵人打听一下?”
正说着话听到院外有马车的声音,原是小路子带着庄头过来了。
庄头一进院子,朝着吴晴就行了跪礼,“才听路公公说了,以后这院子就是听吴姑娘的了,小的姚大是这庄子的庄头,特来给主子见礼。”
吴晴摆手,“姚大,你且起来,我正好有事问你。”
姚大起了身,“主子问吧。”
吴晴问:“这庄子上可有教人认字的?”
姚大摇头,“没有专门的先生,但是有个落破的秀才在这庄子里,兼着账房和写写画画的事挣个温饱。”
吴晴一听可高兴了,秀才这学历怎么也不低于现代的高中生,“敢情好,秀才呢!你那可能找到空屋子,让他开个学堂?”
姚大点头,“有,这个可以,只是不知道要教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