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若风率领六百名金吾卫尚未迈出天启城门之前,一名太监已携带着八百里加急的圣旨,抵达了乾东城郊外。
然而,这位太监刚到城外,却突然驻足,转而悠闲地在路边的一家茶铺里品起了茶。
随行的金吾卫满脸困惑,他们此行可谓日夜兼程,为何在此刻却要停下来享受一碗路边的茶水?
尽管心存疑惑,但他却并未多问。
太监品茶的动作缓慢而细致,仿佛正在品尝着宫中所无法比拟的珍稀佳茗。
然而,他的眼神却不时地望向乾东城的方向,眉宇间透露出深深的忧虑。
他深知手中这份圣旨的重要性,它足以让他在乾东城丧命,甚至可能引发一场叛乱。
终于,茶水被饮尽,太监长叹一声后说道:“走吧,我们去见见那位百里侯爷。”
他缓缓起身,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转头问金吾卫:“你知道我们即将面见的这位侯爷曾经有个绰号吗?”
金吾卫一愣,反问:“什么绰号?”
太监再次轻叹:“杀神。”
他们刚刚踏入乾东城,消息便迅速传到了老侯爷和世子爷的耳中。
此刻,两人正端坐于正堂静候。
“这位皇帝陛下的速度可真是够快的。”百里成风冷笑不已。
天启城有他们的耳目,按常理来说,消息传递回来也只需数日,但这一次,却毫无预兆地,圣旨便已经送达了天启城。
若非琅琊王那边提前知会过一声,他们有所准备,恐怕真的会措手不及。
“江湖上的风波已经平息,接下来便是朝堂上的纷争了。”百里洛陈轻抿了一口茶,幽幽地说道。
“圣旨到!”
一声尖锐的呼喊突然响起,一名身着灰色常服的中年太监步入了内堂,先前的金吾卫则紧随其后,侍立一旁。
百里洛陈与百里成风静静地凝视着他们,眼神中未透露出一丝波澜。
那位年轻的金吾卫不禁皱起了眉头,按照他的想象,圣旨所至,应当是众人跪拜迎接,哪里见过眼前这般景象?
他立刻把手按在刀柄上,怒喝道:“大胆!见到圣旨为何不跪?!”
百里成风不禁被逗笑了,冷冷地回了一句:“原来是个蠢货。”
连宣旨的太监都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心中暗自叹息,觉得此人若死,也是咎由自取,枉费他之前的一番提点。
“你回去皇宫,问问咱们的那位陛下,我为何不跪。”百里洛陈淡淡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宣旨太监松了一口气,他们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退下!镇西侯爷战功赫赫,十年前就已蒙受皇恩,可带刀入宫,面圣不跪,你年纪轻轻,知道些什么!”
宣旨太监一边擦拭着额头冒出的汗水,一边训斥道,同时心中暗自庆幸。
庆幸那位真正的杀神不在乾东城,否则……
他不敢再想下去,只是吞咽了口唾沫,看向依旧稳稳站在不远处的两人。
“程公公,宣旨吧。”百里洛陈突然说道。
程公公愣了一下,心中五味杂陈。
昔日他与镇西侯爷也算有几面之缘,自太安帝登基后,便再未有机会相见,没想到对方还记得他。
然而,即便是混迹官场几十年,他也从未在这种情境下宣读过这样的旨意。
他的心跳愈发急促,但声音却依然沉稳:“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御史台弹劾镇西侯百里洛陈,称其勾结叛党,大逆不道,图谋不轨。念及镇西侯多年平叛有功,故暂不羁押,随天启钦差入京接受御史台审讯。”
“钦此。”
终于宣读完了圣旨,程公公心中的石头却越悬越高。
接下来他们的是生是死,便全看镇西侯接不接这道圣旨了。
“接……接旨吧。”他声音颤抖着说道。
“接吧。”百里洛陈简洁明了地说道,随后后退几步,悠然坐下,轻轻端起茶杯,浅尝一口。
程公公一时间竟有些恍惚,手中的圣旨仿佛瞬间失去了重量。
他未曾料到会如此顺利。
“父亲,算算时间,琅琊王用不了多久就会到了,我们是否该准备了?”百里成风收起圣旨,目光转向老侯爷。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百里洛陈饮尽杯中茶,缓缓起身,双手负于背后,“程公公,是否需要我派人护送你们?”
此时的程公公已被他们父子二人的对话惊得心神不宁。
在宫中摸爬滚打多年,且有如今威望,他绝非等闲之辈。
从这对父子的对话中,他敏锐察觉到此事背后有琅琊王的影子,而镇西侯府与琅琊王之间的关系也似乎非同一般。
程公公连忙收敛心神,不敢再深究,生怕稍有不慎便丢了性命。
“侯爷,圣旨已宣,老奴这便告退。”说罢,他转身欲走,还不忘拉扯一下身旁的年轻金吾卫。
这一路上,他大气都不敢喘,直到出了王府大门,坐上早已备好的马车,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如释重负般瘫软在座位上。
“公公,这镇西侯也太嚣张了,等回去后……”
年轻金吾卫骑马靠近马车,目光紧盯着镇西侯府的牌匾,语气中满是不满。
突然,马车幕帘被掀开,程公公阴沉着脸探出头来,吓得金吾卫险些从马背上跌落。
“你应当庆幸今日大小姐不在,否则,你将成为挑起战火的罪人!”程公公严厉地说道。
说完,他也不顾金吾卫吓得惨白的脸色,重新放下幕帘,心中已开始暗自筹谋如何在半路上悄无声息地解决掉这个多嘴的蠢货。
马车继续前行,车厢内的气氛却异常沉重,程公公闭目养神,实则心中盘算着各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