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剑阵的森然光影中,百里东君的手指以一种近乎于温柔的姿态轻轻搭上了剑柄。
他巧妙地压制住了那蓄势待发、几乎要破鞘而出的剑吟,使其归于沉静。
细雨如织,连绵不绝,雨珠沿着他乌黑油亮的发丝缓缓滑落,宛如时间的细流,轻轻触碰他的睫毛,瞬间濡湿了他那双坚毅如铁的眼眸,使得视线在朦胧与清晰间微妙转换,
就在这一刻,他竟缓缓松开了紧握的剑柄,目光穿透层层剑影,投向那幽邃莫测的深处。
他早已察觉,眼前这些药人,并非表面上那般灵动敏捷。
他们不过是失去灵魂的躯壳,即便是被赋予了非凡的力量,也仅仅是几具被死亡阴影笼罩的行尸走肉。
有人在暗中操纵这十六具可悲“傀儡”!
百里东君心中暗忖,眉头紧锁,破阵虽非难事,但要想揪出幕后黑手,却是棘手万分。
这些药人虽无法困住他的身形,却也绝非轻易可以摆平的麻烦,除非抽刀拔剑,然而此举无疑会打草惊蛇,惊动那隐匿于暗处的操控者。
‘阿姐,且等我片刻!’
他在心中暗道一声,体内真气瞬间沸腾至顶点。
随即一声怒喝,宛如苍龙腾空,虎啸山林,震得四周空气都为之颤抖,仿佛连天地都为之震撼,万物皆俯首。
随即,他身形暴起,犹如离弦之箭,划破长空,一拳轰向剑阵的核心之处。
此刻,他周身的真气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牵引,再度与漫天飞雨相互交融,汇聚成一条威猛无比的游龙。
伴随着雷鸣般的轰鸣,龙吟之声回荡在天地之间,震耳欲聋,令人心悸。
那游龙带着山呼海啸般的气势,猛地冲入剑阵之中,与密集的剑光交织碰撞,绽放出璀璨夺目的光芒,犹如流星划过夜空。
这一拳,凝聚了他全身的力量与意志,仿佛要将这天地都轰开一道裂缝。
拳风所过之处,空气如纸般被撕裂,长街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裂痕,砖石崩碎,尘土飞扬。
那游龙于剑阵间肆意遨游,与锐利剑光激烈碰撞,迸发出的火花犹如繁星骤降,璀璨夺目却转瞬即逝。
刘云起等人身为药人,面对这如潮水般汹涌的攻势,自然是面无惧色,毫不犹豫地挥剑相迎,不知疲倦,亦无痛觉牵绊。
他们的双眸空洞无物,宛如沉寂的死水,唯有被操纵的躯体,在剑阵中机械地舞动,演绎着一场无魂的战斗。
百里东君的拳风与游龙之力交织,威力震天撼地,却难以在短时间内将这些被药物控制的身躯彻底瓦解。
他深知,真正的幕后黑手,正隐匿于暗处,操纵着这一切的变故。
故而,他并未沉溺于眼前的战斗,而是借着肆虐的风雨与弥漫的烟尘,四处搜寻那操控者的踪迹。
要想精准掌控药人的行动,以对抗他这样的绝顶高手,那操控者必能洞察全局,要么近在咫尺,要么……
就在那高耸之处!
“终于找到你了。”百里东君挥手间,眼前阻碍尽除。
他的身形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至极的弧线,巧妙地从密集的剑阵中脱身而出,直指千金台而去。
千金台,作为北离第一大赌坊,其高度仅次于仙人指路台与皇宫之巅。
站于此处,不说能尽览全城风貌,但至少方圆数里之内的景象,皆能尽收眼底。
登上千金台之巅,百里东君的眸光犹如烈焰,穿透密集交织的雨帘,精准无误地锁定在一名身披幽暗黑袍,面容深藏于兜帽阴翳之中的身影。
那人傲立于千金台绝顶,双手轻柔摩挲着一块透露着古朴韵味的玉佩。
他的眼眸中闪烁着阴冷狡黠的光芒,仿佛正通过那玉佩,对下方的药人进行着无声的操控。
“鬼医夜鸦!”百里东君的声音在狂风骤雨中激荡回响,震颤着每一寸空间。
十六个药人如影随形,将千金台的四面八方紧紧封锁,然而那十一名供奉手中的长剑,却已发出了细微而绝望的悲鸣。
若是再战,这些人已无力阻挡百里东君的锋芒。
夜鸦闻听此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森然冷笑,声音低沉而沙哑:“百里东君,你果然名不虚传,竟能如此迅速地寻得我的踪迹。”
“但你以为,单凭你孤身一人,就能阻止我的精心布局吗?”
百里东君眼神微冷,却并未急于动手。
自踏上千金台那一刻起,他便隐约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意,却始终无法捕捉其确切来源。
更令他心生警兆的是,一股莫名的威胁感悄然蔓延。
‘究竟是谁?’百里东君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量。
这世间逍遥天境强者虽不胜枚举,但能踏入大逍遥境界者却是凤毛麟角,更不用说能够凌驾于如今的百里东君之上的人物。
“莫非是大监浊清?”想到此处,百里东君目光如刀,冷冷地刺向夜鸦。
“大监?”夜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嗤之以鼻:“看来你真的是一无所知,那位大监,如今恐怕已是自身难保了。”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玉佩骤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一股阴冷至极的气息汹涌而出,瞬间将整个千金台笼罩其中。
那些原本被操控的药人,仿佛接收到了新的指令,纷纷调转方向,退至千金台数丈之外。
紧接着,一道悠扬清越的琴音在天地间蓦然响起,令百里东君心神一阵恍惚。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杀机骤现。
一名须发银白、身形魁梧的老者猛然拔刀而起,斩出一道凌厉如电的刀芒。
百里东君神色一变,不假思索地拔剑出鞘,剑光如龙,斩破雨幕,与那道刀芒激烈碰撞。
然而刀剑相交,却并未传来预期中的金铁交击之声。
百里东君身形一顿,眼中闪过几分困惑与不解。
他微微低头,只见自己胸口的衣衫已被割裂,一道淡淡的血痕赫然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