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在车上七嘴八舌地侃着,余望希因为嘴贱也一度变成被围攻的重灾区。
他是嘴贱,陈天是嘴毒,陈千不巧也遗传到了一点陈天的嘴上功夫。
于是在这样的两相夹击下,余望希忍不住小声吐槽道:“你们家吃饭最好小心点,有你们两个在,容易食物中毒。”
车子一路驶过许多红绿灯,走走停停,在纵横交错的街道里穿梭着。
开了一个多小时后,他们才渐渐驶入陈千分外熟悉的场景。
比如平时在家闲着没事,就去消磨一下午时间的书店和咖啡厅,又比如转角处那间不点外卖时,就大概率会去吃一顿的餐厅……
总之,看到这些老宅附近的“灵魂地标”后,陈千就知道,这下他是真到家了。
欣喜到无以复加,陈千开心地哼起一段不成调子的歌,声音细细地在喉咙里震动着,只有他自己能听得到。
轮子不断旋转,众人继续向前,过了这条街和那个路口。
车子在陈天的操控下稳稳滑入停车位。拉起手刹,宣布道:“下车吧,到家了。”
话音还没落呢,陈千就早已冲出了车门。
他站在门前的草坪上,大口吸着不带一丝消毒水气味的空气,然后深深地全吐出去。
冬日寒冽的空气飞进脖领间,激得下车的人打了个冷战,于是象征性地将自己的围巾裹得更紧一些。
“别在那发呆了,过来帮忙。”陈天喊他道。
他笑嘻嘻地转身,往后备箱那小跑了几步,嘴里大咧咧地回应着:“知道啦、知道啦!”
在医院时,不知道是不是由于高度消毒的环境,又或者是入眼之处都是白色。总之,陈千觉得自己好像哪哪都有点不舒服,人就跟那霜打的茄子似的,精神也跟着乏倦。
可这一出院吧,他又觉得自己是重新活过来了,浑身舒畅,全身都是力气,就等着他去上天入地。
所以,理所当然的。余望希之前提过的,要一起出门游玩的事情,就此被提上日程。
陈千出院后需要的心理咨询的时间安排是从一周三次开始,两周递减一次,目前按照陈天的咨询,是先进行一个半月。
对陈千来说,只要最初两周结束,后面的时间就会相对比较自由了,至少周边一日游是没什么问题的。
游玩规划一类的任务,在几番推辞下,被完整地交递到了性格细致有条理的仲一手里,余望希也自然而然地主动接过了住宿餐饮的任务。
至于陈千这个久病初愈的,则负责站在他俩中间连吃带拿。
这个小组的构成其实有些诡异,特别是对于余望希来说。
但可惜在没办法叫来更多的人凑热闹了,于是也只好堪堪成行。
实际出发的时间没有那么快,陈千除了心理咨询也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处理。
就这样,出院的第一周,变成了忙碌的一周。
“我们要和出版社开线上会议,一共两场,一个专栏的和一个地方企划。”陈千手里的笔正不断地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标记下事项的时间和内容。
“嗯。”仲一边对着电脑办公,边帮陈千做确认。
陈千逐项写下,标注好细节后,思考了片刻。
还缺点什么,是什么呢?
哦,对了。
陈千在写好的内容下另起一行,写上一个3做开头。
“你说我们这个月有三次会,还有一个是什么?”他抬头向仲一问道。
“赞助商的。”仲一言简意赅。
“赞助商?”陈千愣了愣,继续问道:“内容是什么?我们上次不是才开过会。”
“下季度暂定更换赞助。”仲一头也没抬,神情专注,手指在键盘上打得飞快。
“更换赞助?”陈千惊讶道,他还没听过这个消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暂定。实际在会议中敲定。”依然是简略的回答。
“行吧行吧,反正管家的也不是我,我当个抱着照相机的米虫就好。”陈千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地说着。
他的笔尖舞动,在3后面接了一句“赞助商究竟花落谁家……”。
当周,陈千忙得脸都青了。
和出版社的第二场视频会议结束后,他立马脱掉了身上那件看起来板板正正的西装外套。
哆嗦着手给自己裹上了床边那条,会议开始前随手抛开的法兰绒毯子,陈千满足的发出啊——的一声感叹。
“这真不是人能干的活,一个会就是两个多小时,开完会还要再做点别的。”陈千嘴里喋喋不休地说着,“我可是明天还要早上八点,独自打车去咨询师工作室的病患啊!”
“已经结束了。”仲一不近人情地说道。
“嘘,让我好好躺一会儿。”陈千裹紧毯子,一头扎进软绵绵的床铺中。
次日一早,陈千七点前就被闹钟的连环呼喊给吵醒了。
他先是在被窝里赖了十几分钟,等到陈天来敲门催他,再不甘不愿的顶着瑟瑟寒意爬出被窝。
然后吃过早饭,换好衣服,一直进行到他穿戴整齐要出门这一步时,时间早就如同水盆里的水一样,被倒了个精光了。
看着手机上显示的七点四十分,陈千无奈苦笑。
“又是迟到的一天。”
站在车库门前打车的这一刻,陈千第一次觉得没有驾照是一件有些狼狈的事情。
他也不是不会开车,在丹麦时倒是因为工作原因,花了些功夫考了驾照,也在某段时间一直都自驾出行。
可这不是回国了吗,事情乱糟糟的解不开理还乱,于是陈千就一直没打过要去考一下驾照的心思。
平日里都是陈天带着他到处跑,再不济还有个打车软件能打开操作两下。
但现在真赶上时间了,陈天半个钟前就出了门,打车软件也在用车高峰期开始明目张胆地罢工。
随着打车软件的排队人数递减,陈千的心越来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