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边境海岸。
两个身影被嘶吼的海风吹得肆意潦倒。
柳明汐百无聊赖地揪起一根从帽子脱下来的丝线，稍稍一扯，又拉出更长的丝线。
她抽抽嘴角，还是把它重新戴回头顶，总算不再继续祸害这个有些老旧的帽子。
瞟了一眼在沙滩上又蹦又跳的猫咪白魍，默默又叹了口气。
“说好聚集在这里的啊，人呢？”
她抬起手机，瞄了眼时间。
“滴滴！”
柳明汐抬眼看去，那是戴着黄色头盔的路无为。
“你什么时候来的？”路无为刹车，从后备箱挑出两杯冰奶茶。
柳明汐挑起眉头，表情稀奇地看着他。
“老早了。”她接过冰奶茶，转而问了一嘴，“谢了，你哪来的？”
“我来之前还在送外卖，这奶茶就是顾客订的，没来得及送。”
柳明汐咂咂嘴：“那这人够倒霉的。”
忽地一阵浩大的嗡鸣声传来。
他们抬头看去，这是一架武装直升机，阵阵刮起的狂风险些把柳明汐的帽子吹飞。
转而她的视线看向远处城市横穿而来的一架马车。
“夫子！”
柳明汐微微颔首，礼貌拱手。
“嘿！怎么没老夫的份呢？”
马车缓缓停下，从车厢上走下一位身穿灰白色衣袍的老者，他笑吟吟地看向吸着奶茶的二人，主要是路无为，很显然这两杯奶茶是来自他这位外卖员的。
外卖员路无为嗦了一口奶茶，含糊道：“老年人少喝这种不健康的东西！”
柳明汐手上一僵，偷偷瞥了路无为一眼，随即又继续吸着奶茶。
“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早？”刚从飞机上走下的叶梵惊呼着。
路无为指了指柳明汐，“她才是，我刚来她就已经在这里了。”
叶梵于是转头看向柳明汐，对方无视了他的目光。
他叹了气，余光注意到在她身旁安安静静端坐着的白猫，又环顾四周看了看。
“风那孩子呢？”
柳明汐只是瞟了他一眼，没回答。
叶梵蹙紧眉头，内心有个想法浮现而出。
忽地，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考。
叶梵接起了电话，还没听完一句，就惊嚷起来：“什么？！他们去迷雾里面救周平了？”
闻言，柳明汐竖起了耳朵，此时心中也涌出一个猜测：好像是林七夜他们。
果不其然，等叶梵挂断电话后，一脸愤懑。
“奶奶的！跟林七夜他们好说歹说，结果这群臭小子一个字儿都没听，直接就冲去迷雾里面找周平！”
陈夫子问的时候都是气不打一处来的样子。
柳明汐吸了口奶茶，掩盖住自己嘴角下的笑意：真不愧是我的学生，够格！
在陈夫子揶揄叶梵的时候，一段绿色的代码凭空浮现。
柳明汐惊了一眼，才恍然意识到，这是那位闭关的人类天花板出来了。
等几行代码显出后又消散不见，从虚空钻出一群其他的字符，最后，汇聚成一个人形。
他是个中年男人，一身黑白格子衫，黑色鸭舌帽，黑框眼镜，很标准的程序员装扮。
他的双脚踏下沙滩的第一句话：“好久不见，各位！”
“三年了！”叶梵缓缓笑道。
“你好，关在先生！”柳明汐主动上前礼貌问道。
关在挑起眉头，噙着笑容拍拍柳明汐的右肩膀。
“你就是三年前那闹得沸沸扬扬的画家柳明汐？”他笑呵说着。
柳明汐抬眼好奇：“你知道？”
他不是刚刚被叶梵他们唤醒，才出关的吗？
关在笑着摇摇头：“三年前你成为人类天花板时我还没有去闭关呢，应该估计是在你去上京后才闭关的。”
柳明汐哦了一声。
紧接着关在朝叶梵问道：“刚刚你那属下说是不是还有个人类天花板小孩？”
柳明汐幽幽提醒：“风，单字名，不过确实是小孩。”
关在脸上露出“好久没有出来，世道都变了”的表情，十分感叹：“现在的后辈都这么厉害了吗？”
随即又拍了拍柳明汐的右肩膀，左右环顾一眼，转而疑惑道：“那孩子呢？”
柳明汐瞥了叶梵一眼：“不如你先问他，周平呢？”
关在确实疑惑，闻言目光落在神色无奈的叶梵身上。
“今天人这么齐，那我周平老弟怎么没来？”
注意到二者直勾勾的目光，叶梵长叹一口气。
柳明汐暗道：就知道他会这副样子。
“他去境外了。”
关在蹙紧眉头，“去境外做什么？”
叶梵的余光瞅见柳明汐脸上写满“看你怎么回答”的神色，叹气地跟关在解释。
结果两人说着说着，揪起对方的衣领，双方怒目而视。
柳明汐抽抽嘴角，把白魍从地上抱起来，摸了把白魍的绒毛。
路无为见此还想上前拦一下，但先被陈夫子拦住了。
在他们争吵到叶梵本身的问题时。
柳明汐忽然冷不丁地插一句：“叶梵，还记得五年前我问过你的那个问题吗？”
这一外人的话，让还在争吵的二人突然停下，叶梵气愤地朝面前的关在哼了一声。
“什么问题？！”
柳明汐冷笑一声，这笑声竟让周围的各大人类天花板都莫名升起寒意。
“那时我问你：那如果你之后因为大夏发生了些大事，而特意算计一些事情来使我出场呢？当时你斩钉截铁的回答不可能。”
话语激起叶梵沉浸的回忆，让他神色冷静下来，手臂一软，松开拽着关在衣领的手掌。
“之后我又问：你是作为你自己的立场，还是大夏守夜人总司令的立场？”
这句话倒是让关在瞧了她一眼，眼神十分认同，期待她下面的话。
她说：“你没有回答。”
闻言，关在冷呵一声，也松开拽着叶梵衣领的手掌。
“不愧是大夏守夜人总司令，每时每刻都在顾全大局啊！”
叶梵沉默了。
“那你现在能回答了吗？”柳明汐神色平淡，目光只是静静地看着叶梵的眼眸，“老师？”
在旁人“什么时候叶梵成了你的老师”的惊讶眼神下，她继续说一句：
“如果你还担得上我这一声老师的话。”
叶梵阖起眼帘，深深沉默良久，才看着关在，沙哑开口：“如果周平出事，到时候不用你来杀我，我亲自把我的命给他！”
他依旧没有回答柳明汐的问题。
但她皱起眉，内心再次涌出不安的直觉。
“我让风去了。”
这一句话让众人疑惑起来。
叶梵却无奈地长叹一声，“早就该知道了，风不在这里，是你让他去支援周平了吧！”
关在再次投以惊讶且赞赏的目光看向柳明汐。
她说：“风的速度够快，方向感很强，能追的上那座城市。”
“他只是个孩子。”
关在怒言：“周平就不是？”
被怼的叶梵绷着脸，不再跟失去理智的关在搭话。
柳明汐说：“风不会有事，他知道该怎么做，我对他放心。”
倏地，他们的目光全部转移，望去海洋远边黑压压的云层。
咚——
一声沉闷的轰鸣从黑云传来，夹带着丝丝恐怖的神力，在平静的海面上掀起阵阵巨大的波纹。
柳明汐的神色严肃起来，补了一句：“但是，我对我们的现在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