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莱厄斯？！”

    柳明汐倏地惊道，循声望去。

    眼前这人一脸邪笑的模样，让柳明汐更加肯定就是其本人。

    甚至他的样貌变都没变过，若不是他站在隔着柳明汐数十米之外的黑暗处，柳明汐靠着自己的精神感知，还不一定能看清他。

    只见德莱厄斯嗦的一声，闪到柳明汐眼前，嘿嘿一笑，稍稍捋了捋衣袍，随即变了个脸，以高昂的嗓音叫道：“what's wrong with you?!!”

    被吼了一嗓子的柳明汐满脸疑惑，其实主要疑惑……他在说什么？

    好像德莱厄斯也意识到柳明汐的神情，装作若无其事地轻咳两声。

    在柳明汐眼中，德莱厄斯先是好像用英语骂了她一句（她觉得），然后正经严肃起来。

    于是在她歪着脑袋的注目下，德莱厄斯改用平缓的嗓音，但话语却十分犀利：“你这个废物跑这里来干什么？！”

    ‘废物？’

    柳明汐的余光抛向周围……一堆尘埃的黑暗，而后安静地盯着德莱厄斯，眼神的含义不言而喻。

    但德莱厄斯没察觉到到柳明汐直勾勾的眼神，自顾自的念叨：“这是个很危险的地狱，我琢磨了很久时间，发现它是有自我意识的……”

    “等等！”柳明汐发现德莱厄斯的话有很多疑问点，赶忙打断，“这里是地狱？哪里的地狱？西方的吗？那为什么会有克苏鲁的存在？自我意识是指这里跟我的画物一样，同样都是被别人创造的？”

    直到今日德莱厄斯才大开眼界，发现柳明汐竟然这么会找问题！

    他想了片刻才一一解答之前的话：“地狱是我对这里的称呼，并不是指地球西方的地狱，至于这里……我们已经不在地球了，而这个世界类似于在宇宙破碎的缝隙里，自行生成或者寄生的一方世界，它诞生之时就拥有了自我意识。”

    柳明汐觉得不太对，努了努鼻子，嗅觉告诉她，这里十分虚假。

    “你不觉得这里很假吗？”

    “假？”

    德莱厄斯摇了摇头，目光深沉，用晦涩难懂的句子缓缓道来：“所有的都是假的，你所见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皆为虚假，但你和我们又是真的，万事万物亦是真的，你能记忆，你能体会，同真且假，你以为的不一定是你以为的，你所看到的不一定就是正确的……”

    柳明汐面无表情地一直看着德莱厄斯在高谈阔论，她的脑海被这一句句繁琐的话搅成了一团麻线，一根线连接不上下一根线。

    他在说什么？

    为什么这么熟悉……好像是哲学和逻辑……

    “也就是说，感知的未必是真实的，真实的未必是感知到的。”柳明汐果断抢话，在德莱厄斯愣神之际，忙不迭说着，“这里是假的，我能确定，我的感知一向很好，但我无法感知到真实，你说这里是宇宙缝隙，但真实的克苏鲁入侵了这里，克苏鲁是真的，但这里是假的……”

    她顿了顿，低头沉思起来，然后头也不抬就跟德莱厄斯说道：“你先继续！我理理。”

    德莱厄斯面色无奈地默默叹息，继续说：“宇宙缝隙意味着离出口很近了，我当时从你体内的空间出来后，就想要找到出口，我想出去。”

    “出去？”柳明汐小心翼翼问道，“你不是说你的宇宙……”

    “死了。”德拉尔斯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悲伤之色，“早就被毁了，连救都救不了。”

    他背后的羽翼振了一下，荡出一阵凛风。

    “但我不会放弃，我会一直找，找到出口，然后回家。”

    德莱厄斯轻松笑道：“有些想念乔姆的芝士肉卷了，我忠心耿耿的手下，虽然他每次总是加多了红椒粉，而且我也不喜欢吃辣，我更喜欢甜的。”

    他忽然情绪低迷起来，声音变小了：“噢，可怜的乔姆，多健壮的身体啊，谁能料到被一个该死的鬼东西占据……我的英武魔将，陪我引领了我的军队，但是他死了，那一天，谁也没活下来。”

    “……是克苏鲁吗？”柳明汐轻声询问。

    “对的。”德莱厄斯立马恢复状态，“很危险的生物，它们有很庞大的军团，有着强大的大脑指挥，瞬息之间，能覆盖整个宇宙，污染全部星球。”

    柳明汐摸了一下下巴，“我捋捋，这里是假的，但宇宙缝隙是真的，克苏鲁也是真的，你要找出口出去是真的，所以出口一定存在，但出去后是不是我的那个世界就不一定了，但为什么这里是假的……”

    她忽然问了一句：“你怎么样找到这里的，在这里找了多久？”

    德莱厄斯绞尽脑汁想了想，回道：“我本来是想直接去找出口的，但我又想到了时猗，本想一起去找出口，但她不见踪影，所以花了两个月先在地球找她，谁想到时猗根本不在地球，出口也没有，我走过各个大陆海洋，好像一共花了五个月吧。

    之后我就想去宇宙找找，宇宙记时间很困难，而且我也不记时间，然后我在宇宙的某个尘埃角落找到了这里。”

    “这么说吧。”他言简意赅，“进入宇宙后，时间是没用的，凭我的观感，应该是飞了一年，然后进来了这里，没几天你就来了。”

    柳明汐皱眉问道：“你在这里才待了几天？可是外面已经两年了。”

    德莱厄斯大惊：“已经两年了？！”

    “不对劲！”柳明汐摆手沉吟，“这么说……这里的时间流逝跟外面不一样？”

    有点完蛋，跟左青约定好的时间可能要毁约了，看来要很久回不去了。

    趁她思索时，德莱厄斯扫了一下周围，见到一片荒芜，神色微微怔了怔，他好像是……因为见到天空被毁，原本想来看看是哪位蠢材干的。

    于是他忽然变了脸色，对柳明汐阴阳怪气说着：“我说谁呢这么大胆，竟然把天空给炸了！”

    柳明汐茫然抬头，小声问道：“不行吗？”

    “行啊，可太行了！”德莱厄斯愤愤说着，“你把我进来的出口给炸了，我怎么出去？！”

    “什么？”

    “Fuck you！”德莱厄斯意识到对方进来的方式可能跟他不一样，便大怒嘶喊，“我们唯一的进出口被你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