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完烟的男人瞅了一眼林东：

    “没想明白，别人对于这个地方都是能躲多远躲多远，你怎么一直往里面凑？”

    瞅着办公室已经走完的人林东随便拿了个苹果，边啃边说着：“这不是安全嘛，外面神仙打架，我就不凑热闹了。你看看这有水果，还有您保护我，这待遇多好呀。”

    老张似乎觉得下一刻就想抽他，转头看向门外。

    “张叔，您怎么混的呀，天天都是您值班？老婆孩子热炕头，它不香吗？”林东顺口提了一嘴。

    老张揉了揉手腕，长叹一口气，眼神迷离的看向门外。

    “张叔，您回去吧，我帮您看着。”

    林东这算不算骚扰呢？老张心里在定位。

    “你想走就走，我这是工作，请不要妨碍我的工作。”

    林东站起身点燃一根烟后缓缓开口：“您这个年纪应该孩子与我差不多了，我最近有个补课班，可以给你儿子价格方面打折。”

    “打多少？”

    林东压住嘴角笑意道：“一天一毛够意思了吧。我的价格可是一天100呢，再说我只是触景生情，觉得值得帮一下。”

    “你经常进局子？”

    闻言的林东直接把准备好的说辞卡壳了：“您，您是会聊天的。我只是觉得被孤立的人也应该享受一些东西。”

    林东怕再被这神仙大叔打断，随即道：“我家算是从爷爷辈住到那个村子的，做事么，总得收敛着，就这样的我们还是在日常中被排斥。”

    林东感觉快编不下去了，换了个语气：“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现在在上燕大，感觉还不错。村里人除了羡慕就是说好话。”

    老张闻言点点头：“这大概就是人说的穷在富市无人问，一朝发迹万人迷。”

    林东有点发愣，缓过来道：“叔，您真有文化。”

    就这样慢慢拉开了话匣子，男人叫张显宗。许多年前还没有高考的时候，张显宗当兵回来，就遵循上级指示在这里做了一名警察。

    但后来随着越来越多的大学生进入之后，他们这一批有关系的调走了，没关系的就呆在这里。大学生本就与他们隔了好几个年代。

    被孤立也是正常的事情，林东攥了攥拳头，纠结一番后，转头看向外面的星星。

    “月明星稀，张叔，您有没有想过向上走走。”

    张显宗混浊的眼睛看了看林东：“我都快40多了，没希望了。再说这一辈子就这样吧。”

    “您可以如此，您儿子呢？俗话说父母是孩子的起跑线，您不努力往前走，您儿子起跑线可就落后了。”

    轻叹口气的张显宗没再说什么，这又能说什么？能有机会谁不想爬？可没机会了。当下安稳便好。

    林东嘴角勾勒笑意道：“我最近也算忙，等不忙的时候说明这边的事尘埃落定，您可以来找我。到时候随便打听东方二字即可。”

    没再理会老张的林东回到办公室内找了张床躺下。老张虽被林东的话语整的有点狐疑，但当个乐子又何妨呢？

    市长那边摔碎了一个个水杯，刘秘书的回答让他有了危机感：“刚开始能查到一个叫江歌的记者，后来就什么也查不到了。”

    对于这种级别的人来说，要么什么都查不到，要么什么都能查到。一旦查到中间，查不下去意味着这里面有猫腻。

    市长眯着双眼，刘秘书很是识趣的走过来。

    “给我看看是谁在背后搞鬼，那个江歌的记者，你知道怎么做吧？”市长说着就摆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刘秘书点点头离开政府大楼，前往一个小巷，刘秘书走到小巷内，轻轻敲着门，随后留下一张纸条和一沓钱。转身离去。

    随着嘎吱声，房门被打开，男人扫了一眼随后拿在手里，门被轻轻合上。

    如果林东在这里，一定会认出来这个人，就是杀生王周全。

    周全在屋内抽了一根烟后，从桌上抽起一摞报纸，这几天的周全属实无聊，全看林东的故事解闷。看完今天的报纸后，周全扔掉手里的烟，鬼魅的身法离开屋内。

    周全先是来到了江歌居住过的旅馆，递给老板一根烟后，才与老板话家常。

    “老哥，咱最近生意怎么样啊，我这准备附近做个饭店？”

    老板接过烟后抽了一口，神色迷离间很是享受。

    “哦，你说饭店啊，这边客人太少了，饭店已经有几家了，所以不建议你去开饭店。”

    “谢了老哥，我之前有个朋友来住宿，约好了等我来就出去转转，他叫江歌，您能帮我查查他住的哪个房间吗？”

    老板狐疑的看了看周全，周全微微一笑作回应。翻开手边的本子：

    “江歌没这人。”

    周全皱了皱眉，想着这几天报纸上都是林东的事，想着碰运气便开口：“林东呢？他们应该是好朋友。”

    老板点点头回道：“林东确实有，租了一个月，把房钱都付了。”

    周全闻言递过去一根烟：“那能不能带我进去找一下他，我就在门口见一面就好。”

    老板接过烟后随即开口：“我叫他出来吧。”

    老板离开吧台后，周全吐出一口烟，心情很是复杂。

    对于周全来说，林东人还算是有点意思。林东给江歌开的房子，明摆着两人关系不错。之前周全吃金姐的饭，后来自己想闯荡就来到了燕京。

    之前金姐对林东评价可不低，脑子里面如同一片乱麻的周全想着先见见面再说吧。

    老板没多久走出来，后面跟着一戴眼镜的小伙。

    “你好，你是？你找东哥吗？”

    周全闻言平静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林东是我朋友。”

    “真的吗，我还没彻底了解东哥的为人呢？走走走，快进屋。”江歌拉着周全的胳膊进了屋内。老板坐在吧台出眼神里面很有意思。

    江歌很热情的给倒了一杯水，像个小迷弟坐在桌旁盯着周全看，作为一名虽然没杀过人的杀手，周全被盯得很不自在。

    “哥，大哥，给我讲讲东哥的事呗。东哥做事太邪乎了。看不懂却往往达到目的。”

    周全余光扫视着屋内，举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林东确实有点东西，你如果知道他在哪的话，替我告诉他，小心点。最近有人要出手了。”

    江歌还想拉着周全讲林东的故事，周全瞪了他一眼，吓得江歌立马撒开手，周全出门后没走，而是坐在老板旁边，二人抽着烟。

    “下不了手吗？”老板冷不丁的话让周全冷汗直流。

    “别这么看我，十多年前谁不是混混。现在世道好了，所以走走正道吧。虽然每个月都得给这个交钱，那个交钱。但能恶心一下上面的人，我还是很乐见其成的。”

    周全抱了抱拳，走出了门。

    可怜的江歌都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出门的周全感觉自己真废物。

    “mad，一个书生玩意都下不了手，真他么废物。烟戒不掉，人下不了手，我能干啥？”周全喃喃自语着。

    林东睡醒后撒了泡尿，把自己床上的被子抱起来，给在椅子上趴着的老张盖上，眺望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试图寻找那一抹光亮。

    “黑夜中行走的人，不见光亮，不求光明。即见光明，即是虚妄。”转头瞅了一眼老张继续道：“山巅就在那里，我想自己去看看，也想让更多人去看看。”

    老张早在林东给他盖被子时就醒了。听着林东躺在床上，不久后传来的熟睡声。老张喃喃道：

    “山巅么？我也配？”

    青春埋葬在了军队，再回首，物是人非。总有人想站出来与这世道讲讲道理，与这官差掰掰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