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娘子在那偷偷的捂嘴笑得开怀,而盛华兰和盛老太太两人各自有各自思索的地方,因此,根本没有发现王大娘子表情不对之处。
“如此看来,真真是我看错了她,原以为她是个会念旧情的。”
过了许久,盛老太太才悠悠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盛华兰点了点头,一副很认同盛老太太的话的模样。
只有坐在那,用帕子捂着嘴的王大娘子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老太太到底是什么样的心理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按照华儿刚刚所说的,那回春侯与她的交情也不深,就算是她与人家的母亲曾经是手帕交,可人家回春侯的女儿年岁都已经不小了,都过去了几十年了,哪里有那么多的旧情能让她念呢?
这姑娘家出阁之前,都有那么一个两个的手帕交,可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来往不多了,感情也就磨薄了。
哪怕王大娘子自己本来不聪明,也清楚这样的感情是不足以让人家念旧情念一辈子的。
又不是有什么救了命的大恩。
但王大娘子清楚这样的话她是不能这会儿说的,所以她只能用帕子捂着嘴看着盛老太太和盛华兰。
且王大娘子还有点想不明白,盛老太太自己老糊涂就算了,怎么他的华儿也如此这般的不清醒,对于盛老太太说的这些话还点头应和呢?
但王大娘子着实没有想到,就算她这样没有存在感的缩在这儿,只看只听不说话,盛老太太还能注意到她。
“大娘子去看看几个哥儿吧。”
盛老太太一句话就是要将王大娘子支开,虽然没有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但只要长了脑子的都能够听出来,盛老太太这是想要支开王大娘子,从而单独和盛华兰说些什么。
在原剧情之中,盛华兰的属性跟叉烧差不多,向来是以自身利益为主,有利可图的情况之下,让她将亲娘抛到脑后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儿。
所以在盛老太太说完这句话之后,盛华兰知道祖母是要跟自己说些不能叫母亲听见的东西,便就非常丝滑的帮衬着盛老太太赶人:
“是啊,母亲,庄姐儿也在几个哥儿跟前呢!”
王大娘子心里有点不太舒服,终究是自己的女儿,心疼女儿,挂念外孙,终究占了上风,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等到王大娘子的身影消失,华兰这才拉住了盛老太太的手,询问到:“祖母支开母亲,可是有什么话想要和华儿说。”
在华兰的心中,盛老太太是心疼她这个孙女儿的,毕竟她在盛老太太膝下养过一段时间,且长大之后是受过盛老太太的教导的。
在她的心中,盛老太太是那个会为她全心全意的盘算的祖母。
她以为盛老太太是要给她支什么招,从而让她能够在这一家子黑心肝的忠勤伯爵府更好的生活,所以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期望。
盛老太太对华兰这个孙女有点感情但不多,但她不是个蠢人,知道不能将孙女儿的心给寒了,所以说话也是拐着弯的来:
“如今你生下哥儿,祖母的心中也就放心多了。这忠勤伯爵府,也是祖母的不是,当年没想到风光的伯爵府内里这般不堪。只是现如今已经这般,也只能一步一步的谋划着来了。”
盛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放慢了语调,听上去格外的语重心长,也格外的让盛华兰觉得暖心。
盛华兰自然是眼眶一红,乖巧的点了点头。
“如今你生了三个儿子,作为二房的大娘子,已经是完完全全站稳了脚跟。只不过这府里的掌家之权,那是万万不能沾的,后院的这些小娘们,最好是能捏在自己的手里的,免得和你不是一条心,又把控不住。”
盛老太太继续拐着弯子的说话,只等这弯子拐完之后,说出自己最终的目的。
盛华兰则是一边听一边点头,那头点的好像是什么人机生成的似的。
盛老太太又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见盛华兰一脸感动不能自已的模样,这才将自己的最终目的给说了出来:
“我本以为那回春侯会念旧情,想着到时候若有什么难处,也可以带礼上门拜访,却未想到,她是个不念旧情的,如此一来,之后你几个妹妹就难办了。虽说人与人不同,吃药方子的时候也不同,但终究是万变不离其宗的。你母亲是个嘴巴不把门的,若是叫她给知道,那还不等几个姑娘们出嫁,就是全京城都知道了。为了你几个妹妹未来嫁人之后畅快,祖母也做一回厚脸皮,跟你讨一讨这方子。”
因为盛老太太说的时候格外的委婉,转弯子转了一大圈,将盛华兰感动的不要不要的之后,才语重心长的说出自己的目的。
所以,盛华兰把方子给的格外的痛快,并丝毫不觉得被盛老太太算计了。
而两人做完这事儿,情绪平复了之后,这才将王大娘子给叫回来。
这个时候的王大娘子已经被几个可爱的外孙迷住了眼,倒是忘了刚刚被故意支出去这回事儿。
等到她们离开的时候,王大娘子才想了起来。
但她想起来也无用,因为就算她问,也没有人会给她解答这个疑惑。
只不过她们这样一来一回,倒是引起了袁家其他人的注意。
袁家大房的大娘子已经有了儿子,所以对盛华兰的那个秘方并没有那么的感兴趣。
但袁家夫人,忠勤伯夫人,她还有一个正在议亲的女儿呢!
这些时日以来,她想从盛华兰的嫁妆里面抠出来一些东西给自己的女儿当嫁妆,但因为盛华兰的严防死守,以及自从得了三个儿子之后,自家老二就在里头和稀泥,根本就没能成功。
让盛华兰怀上孩子并生下三个儿子的方子,忠勤伯夫人自然是非常的想要,想要给自己的女儿塞到嫁妆里去。
所以,盛家来人的时候,她便叫人死死的盯着。
虽说并没有能够听见盛华兰她们在屋里究竟说了什么,但忠勤伯夫人就是觉得盛家拿走了那方子。
因此,盛家前脚走,忠勤伯夫人后脚就冲到了盛华兰的院子里去。
不过,盛华兰这些年应付婆母也应付习惯了,对于婆母的闯入,游刃有余的应对着。
至于拿了方子,并没有给王大娘子说的盛老太太,拿着那张方子回到家之后,也没有给任何人说,只是自己好好的收了起来。
现如今,她在圣家并没有特别亲密的孙女儿,所以说明兰时不时的到寿安堂来陪伴她,但一个亲娘还在的庶女,盛老太太并没有那么的亲近。
所以,她拿到这个方子也没有想着给明兰,是打算等到后头的孙女儿们出嫁了,在孕育子嗣这一方面有了难处之后,她这个做祖母的再来一番雪中送炭。
锦上添花的恩情不容易让人记住,但雪中送炭的恩情却是一定能够让人记得清清楚楚的。
对于这一点,老太太是十分明白的。
盛家这边的举动,林噙霜那边自然知晓。
不过就是一张方子而已,还是一张根据盛华兰的身子骨开出来的养生方子,林噙霜是不放在心上的。
林噙霜关注盛家这边的原因,还在于她前两天拐着弯的通过墨兰的嘴,给勇毅侯府那边出了个主意。
当年盛老太太能够非常丝滑并且成功的搬空勇毅侯府,完全在于当时外有盛老太太外祖家,内有勇毅侯府一众盛老太太的亲娘培养出来的忠仆,内外夹击,那些庶子们没有应对之策,才能够让盛老太太得逞。
但实际上,朝廷有律法,盛老太太这样的外嫁女,是没有资格再,拿走一份嫁妆的同时,跑回娘家跟继承家业的庶出弟弟们争家产的。
现如今,当年的那些忠仆们都散了个干净,盛老太太又不是个会放下面子去维系外祖家关系的,因为当年给盛纮选了王太师家的女儿,和外祖家关系也僵了。
如今,盛老太太的外祖家长家人换了好几批,更不会再去搭理盛老太太。
所以,虽说时隔多年,只要勇毅侯府抛得下面子,也不是不能把盛老太太告成功。
这主意出的合法之中带着点馊,但根据林噙霜对现如今勇毅侯府情况的了解,她相信,现如今的勇毅侯为了自家的生活质量,以及当年全家上下憋的那口气,是绝对会选择去状告盛老太太的。
这样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场面可不多见,所以林噙霜可不就多了几分关注嘛!
勇毅侯府的人也的确没有辜负林噙霜的期望,在盛老太太她们从钟情伯爵府回来之后的第三天,现如今的勇毅侯就将两位依旧在世的叔叔请了出来,他本人挨了一顿板子,一家子去敲登闻鼓告御状了。
敲登闻鼓告御状这件事儿,其实还是有点儿超脱林噙霜的预料的。
毕竟敲登闻鼓告御状,就得先挨下那重重的板子,一般情况之下是没有人愿意那么做的。
林噙霜本来以为勇毅侯府的人顶多告到顺天府,却未想到,人家直接一步到位,挨了板子敲了登闻鼓。
这登闻鼓一敲,事情可比告到顺天府更大发了。
毕竟主审官都变成皇帝了,陪审围观的人都是朝廷重臣,怎么可能不大发呢?
这登闻鼓敲响的时候,正是早朝刚刚开始,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坐在上头的皇帝,以及被皇帝带着,放在一边儿听政的太子最兴来,那都是一脸的懵。
毕竟这登闻鼓自从设下,被敲响的回数不超过一只手,无论是皇帝小的时候,还是当上皇帝到现如今,皇帝都是没有听见过这登闻鼓什么时候敲响的。
可以这么说,若不是那登闻鼓每天有人固定打扫,想来现如今已经是深灰尘了。
皇帝皱着眉头坐在上面问楼底下的人是怎么回事儿,底下的官员也努力的凑近对方窃窃私语。
而即将成为话题中心之一的盛纮,这会儿是丁点,没有感受到风雨欲来的气势,他甚至还有点懵,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上着朝呢,外头的登闻鼓就被敲响了。
甚至盛纮还心情很好的和身边的同事嘀咕,这是哪家的人这么有毅力,都是要去状告哪家的人,居然能够忍了板子敲登闻鼓。
而在他跟同事们议论完这个话题没过多久,他就傻眼了。
因为,被带上堂来的勇毅侯府的一众人声声控诉控诉,控诉的那个对象正是他那位深居简出的嫡母。
勇毅侯府来的人虽多,但每个人吐字清晰,声音洪亮,一字一句,力求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这些字听在别人的耳朵里,顶多就是唏嘘一番,或者是上了年纪的人回想起当年的闹剧。
可这些字落在盛纮的耳朵里,那简直就犹如在他的心脏之上敲鼓,敲得他整个人冷汗不停的冒,手都差点抖起来了。
自己那位深居简出的嫡母的过去怎么样,盛纮并不是那么的清楚。
毕竟当年从自己的亲生母亲春小娘那儿到盛老太太那儿的时候,属于盛老太太的战争已经进入了尾声。
这些年,他只听盛老太太说自己是勇毅侯府的独女加嫡女,且看着自己的这位嫡母的确是行起作动自有一套规矩,架子也摆的格外的大,人脉也的确是有一些。
所以,作为儿子,他也就没有去探究过盛老太太的过往,甚至没有去研究过盛老太太所说的那些话的真实性。
因此,到了这会儿,盛纮只觉得一千个一万个的后悔。
早知道会出现这样子的事儿的话,他就应该早早的去证实一下自家嫡母那吹嘘了这么多年的身份!
谁家外嫁女倒过头来又去搬空娘家的!
这比那些花自己媳妇的嫁妆的男人还要离谱呢!
盛纮站在下头,心中惴惴不安,且已经开始在内心深处许愿,许愿这件事儿单单往盛老太太的头上落,千万不要在这大殿之上将他给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