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霜玉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道:“彩月,拿纸笔来。”
“阿姐……”
舒月捂着脸,心疼的看着舒霜玉。
“阿姐没事,这件事,早该有个了结的。”
当初成婚的时候,舒家的长辈就劝过舒霜玉。
顺宁侯府门槛高,侯夫人惯会拿乔,磋磨人。
再加上,她看不上舒霜玉,只怕嫁过去,她会吃苦。
可王恒信誓旦旦的说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话。
少年情意珍重,一片赤忱,一向冷静的舒霜玉,信了。
成婚后,王恒确实如他所言,事事护着她,洁身自好,从不拈花惹草。
可再深的情意,也经不起顺宁侯夫人三番四次的挑拨。
事到如今,舒霜玉已经累了,她也不想再坚持下去。
和离,对她,对王恒,都是解脱。
顺宁侯夫人看着舒霜玉态度坚决。
想到自己的儿子,心中也是一紧。
在彩月拿着纸笔上来的时候,一把夺过。
“进了我顺宁侯府的门,只有休书,没有和离!”
要是让恒儿知道,她把事情闹到这般地步,绝对不会饶过她的。
所以顺宁侯夫人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断然不能让舒霜玉写下这封和离书的。
“休书?你不要欺人太甚。”
舒月捂着脸从舒京明和舒霜玉身后走出来。
“你磋磨我阿姐在前,还趁着世子不在,用妾侍羞辱她,如今她要和离,你竟然还要拿休书继续羞辱她。”
“你们侯府,是连脸都不要了吗?”
舒月越想越气,她阿姐在舒家的时候,上有父兄疼爱,下有她这个妹妹爱护。
出嫁以后却鲜少见到笑脸。
世家宗妇想要和离,本就难于登天。
和离之后,再嫁更难。
一纸休书被休弃回来,舒霜玉这辈子都会在上京抬不起头。
舒月那么珍视的阿姐,她怎么会允许旁人这般轻视她。
舒霜玉刚要上前,就被舒月拦下。
她挡在舒霜玉面前,娇小的身躯好似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官府见。”
“请府衙大人来仔细断一断,当初世子给我阿姐的婚书上,可否有写明,绝不纳妾一说。”
还好舒月记得,舒霜玉出嫁时,她帮舒霜玉收拾婚书,看到了这一句。
顺宁侯夫人也没想到,舒月竟然拿这个来说事。
那婚书,是王恒自己写的,送到舒家的时候,她都没看过。
怎么会知道,上头还有一句这个。
想到这里,顺宁侯夫人道:“世家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偏你们舒家的女儿珍贵是吧。”
顺宁侯夫人没理可说,便开始拿道德伦理来压人。
“我舒家的女儿,当然珍贵,若非当初王恒说他绝不纳妾,我也不会应允阿玉嫁过去。”
说完,舒京明对着外面的小厮说道:“来人,送客。”
顺宁侯夫人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下去,就见舒府的小厮上来,直接把她请了出去。
“你们,好好好,舒霜玉,要想再回我侯府,我必定会让你给我磕头道歉!”
话刚说完,就被舒月泼了一身水,连带着婉娘也被丢了出来。
“石榴,多泼点儿艾草水,去一去晦气。”
说完,石榴又泼了一盆子水,直到将顺宁侯夫人和婉娘逼的连连后退。
而后舒府的大门在顺宁侯夫人面前啪的一下关上。
顺宁侯夫人看着这一幕,险些顾不得自己的脸面,要呸一声。
婉娘起身扶住她道:“姨母,我们先回侯府吧。”
说完,她抬眼看了一下舒府。
舒霜玉最好一辈子不回来,这样,她就是世子夫人了。
舒府内,舒霜玉再也忍不住,掩面哭泣:“都怪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听着自家姐姐难受的声音,舒月都觉得自己刚刚只拿书砸人实在是太过轻了。
“彩月,先去请个大夫来给月月看看脸。”
“女娘的脸何其重要。”
舒霜玉擦擦自己眼角的泪,看着舒月脸上的伤口,心中只觉得更痛。
若不是她,也不会牵扯出来这件事。
只是休书,她绝不答应。
和离之后,就算受人指责,舒霜玉也觉得没什么。
可若是一纸休书,是会影响月月的婚事。
舒月摇头:“没事的阿姐,一点小伤。”
伤了脸正好,说不定,还能彻底断了她和晏行知之间这种莫名其妙的牵绊。
“幸好大哥和二哥今日没回家,不然……”
舒霜玉担忧的说了句。
舒文锦和舒正礼最是护短,这要是让他们撞见顺宁侯夫人为难舒霜玉的场景。
只怕,顺宁侯夫人今日能不能全须全尾的走出舒府都难说。
舒京明脸色暗沉,带着怒气。
若是可以,他真想给那不要脸的顺宁侯府夫人一巴掌。
但是那一巴掌落下去,怕是舒霜玉和离更难。
忍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
不多时,大夫来看了舒月的脸,留了药膏,叮嘱几句后离开了舒府。
舒霜玉和舒京明也没什么心思吃饭。
舒月便回了凝月居,简单吃了点粥。
然后坐在书桌上,将上京发生的事情写下来,差石榴明早寻个驿站,快马加鞭的给王恒。
这件事,不管怎么说,总要当事人都出现,才好解决。
翌日,舒月刚到学知馆,便看到了许久未出现的谢兮瑶。
她坐到自己的位置,身旁的谢兮瑶一眼就看到了她脸上的伤痕。
有些惊讶的说道:“阿月你的脸……”
听到谢兮瑶的话,苏酥和姚妙音也转过了身。
“你,谁弄的?”
舒月摇摇头,显然不愿意多说,再怎么说,顺宁侯府的事情,都是她的家事。
没有拿出来,让她们也跟着平添烦恼的道理。
舒月刚准备摊开书本,就听人说,今日的课,改成了棋课,大家要去棋室上课。
众人手中拿着棋谱,朝着棋室走去。
舒月走的匆忙,拿错了书,回去换的时候,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来人踩着不急不缓的步子,每一步都好似丈量好的一般。
在舒月还未抬头的时候,精准的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脸,怎么弄得。”
晏行知垂眸,一双黑瞳似是压着风雨欲来的乌云。
舒月被他压倒在座椅上,仰头看他。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