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晏淑宁来给林意欢上眼药,谁曾想,到了最后,竟然成了林意欢在晏淑宁的心中扎了一根刺。
“什么意思?”
晏淑宁皱眉,抬眼看向林意欢。
只见她走到晏淑宁面前,笑意吟吟道:“五公主,舒月若是做了太子妃,你我,可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可不是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的人啊。”
林意欢拉住晏淑宁的手,叹了口气:“我今日得罪了她,也不知将来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晏淑宁听着林意欢的话,眉心紧皱:“你的意思是,绝对不能让她嫁给皇兄?”
“最好,身败名裂,再也不能入皇家的眼。”
林意欢轻声说着最歹毒的话,晏淑宁猛地抬眼看她。
她倒是没想到,林意欢的心思,这般歹毒。
“让我好好想想该怎么做。”
晏淑宁从林意欢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走远了些。
林意欢看着她的背影,眸光一瞬变得狠辣。
给晏淑宁上完了眼药,她也该去皇后娘娘那走一趟了。
此时学知馆的舒月将那支紫玉狼毫笔收起来,心情别提多好了。
苏酥拉着她的手道:“阿月,殿下送你这般贵重的东西,该不会是……”
殿下名声在外,君子如珩,如珪如璋,令闻令望。
可那就是一朵高岭之花,待人总是带着淡淡的疏离,笑意也是不达眼底。
苏酥还从未见过他对谁上心的。
从殿下第一次让阿月跟着他学棋开始,苏酥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对旁人来说,或许是恩宠,可深宫的墙垣那么深,那么高,她怕舒月再也出不来。
虽然平时她会开舒月的玩笑,但此事若是成真,苏酥的心中却有些难受。
“我跟殿下……”
舒月的话只说了一半,但想起自己昨夜的打算,她顿了下,这才继续开口。
“殿下那样的人,换作哪个女娘,都是要心动的吧。”
她低着头,说着违心的话,实则是希望苏酥和姚妙音赶忙问她的婚事。
姚妙音和苏酥听到这话,顿时一愣。
“可你,你家中不是给你议亲了吗?”
“还是你的远房表哥……”
听到这两人的话,舒月捂着心口的位置,装作一副难受的样子。
“我,我是议亲了,可对殿下,却也是忘不了。”
她眼眶一红,眼带泪珠儿,满面羞涩,将一个三心二意,不知该怎么办的少女模样,演的活灵活现。
如今舒月也是打消不了晏行知的想法。
那倒不如,先打消了旁人的想法。
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舒月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这话,最好再传到皇后娘娘和陛下的耳朵中。
男未婚女未嫁,她也只不过是爱慕一下,没什么大不了。
到时候皇后娘娘和陛下知道她的品行,定然不会让她进宫,哪怕为妾。
最好再给晏行知指一门婚事,她就可以彻彻底底和他拉开关系了。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她都不想再跟晏行知扯上半分关系。
“可你这样……是不对的啊。”
苏酥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虽说舒月和她的表哥还未议亲。
但既然家中长辈都开了这样的口,想必这亲事也是十拿九稳的。
可舒月竟然对太子殿下产生了爱慕之意,这要是传出去,谁不得说舒月是个水性杨花的人啊。
“我也知道,奈何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殿下是那么好的人,知道我学艺不精,还特意给我补习,数次解救我,谁能不上心啊。”
舒月拉住苏酥的手,越说越起劲儿。
可内心却是平静的很。
毕竟晏行知那副容貌,装的又是人模狗样。
自然是世家小姐眼中的好夫郎。
就连没认识到晏行知本质时,舒月也是这么想的。
可她现在不敢这么想了,他带给她的,除了痛苦,再无其他。
掠夺和强取豪夺,才是晏行知的本质。
“我知道,不过阿月,舒尚书既然为你挑了你的远房表哥,应该是不想让你卷入后宫的纷争。”
姚妙音附和着苏酥的话点头。
“对啊,不过,这件事还是在你,皇家的门也不是那么好进的。”
她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舒月的头。
姚妙音之前有个表姐,进宫为妃,结果不到两年便香消玉减了。
舒月点头:“那我一定好好想。”
说罢,她低头,用余光看着周围的人。
这下,学知馆的人就都知道,她舒月爱慕晏行知的事情了吧。
不过,要是晏行知问起来,她又该怎么搪塞进去?
万一把自己搭进去,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待学知馆这节课结束,众人看舒月的眼神都有几分怪异。
舒月倒是不在意,只是在看到福文的时候,脸上的笑顿时消散。
“哎哟,奴的四娘子,您怎么每次见到奴才,都不高兴啊。”
福文有几分无奈的说了一句,上前一步。
“殿下听闻娘子今日受了委屈,特意差奴才过来呢。”
舒月勉强露出个笑:“那我还真是谢谢殿下了呢。”
“四娘子,请吧。”
福文脸上的笑倒是真诚许多,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舒月过去。
其实他没说,殿下还得知了舒月对他有爱慕之意,面上的笑,倒是遮掩不住。
只不过,他没明白,殿下口中的骗子二字,是因何而来。
舒月跟着福文一路来了广泽殿外。
只见殿前的小花园中,晏行知站在那,看着宫人在移栽树木。
冬月的季节,树枝光秃秃的瞧不出来品种。
他身上披着那日在太液池旁见面时的黑狐裘大氅。
舒月站在他身后,却总觉得,这天地间的白雪,似乎要与他这一身黑色融于一体。
“海棠和广玉兰,四娘子喜欢哪个?”
晏行知听到舒月的脚步声,出声问了一句。
舒月看着那棵花树,摇头:“学生不喜欢花草。”
侍弄花草,她没什么耐心。
所以也从未去养过这种东西。
印象里,自己养过最好的花草,便是当年在晏行知别院,养的那棵海棠花树。
海棠花开时,晏行知总会说,孤的小月亮,比海棠花还要好看。
她赏花,他看她。
舒月将脑中的思绪压下,竟是不曾想,自己竟然也会觉得,某一瞬,她和晏行知也有过温情。
“那便海棠花吧。”
说罢,晏行知转身看向舒月,他眉眼带着一丝笑意。
眼底冬雪消融,划过几分未明的情绪。
“四娘子,孤的势,好用吗?”
听到这句,舒月急忙跪下:“还请殿下恕罪。”
在学知馆时,舒月说那支紫玉狼毫笔是晏行知时,就料到了他会来找自己。
可那样的情景下,她必须得说出一个,让林意欢反驳不了的人。
脑子一热,便想到了晏行知。
私心里,她觉得晏行知不会对她做什么。
一次胆大妄为,说完那话,舒月就后悔了。
她攀咬上晏行知,说不准,晏行知更会不依不饶了。
看着舒月跪在雪地里,晏行知眸中的笑意一瞬消散。
他伸手,将舒月拉起来。
女娘步子不稳,雪天路滑,踉跄几步朝着一旁摔去。
晏行知用力,让她摔在了自己怀中。
她步摇轻晃,珠钗碰撞,打在他的耳边,好似撩惹。
“你何罪之有,孤倒是听说,四娘子对孤,有些爱慕之意。”
晏行知垂眸,目光落在她白净的耳朵上,只见那似白云一般的耳尖,悄然爬上一层薄红。
“我胡言乱语的……”
“哪句是胡言?哪句是乱语?”
他轻笑,灼热滚烫的呼吸落在她耳边:“还是说,那紫玉狼毫笔,的确是林意欢的,那孤帮着你遮掩,倒是成了帮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