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玉琴看着舒月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还好意思找她要五百两？
“你别太过分了。”
“过分？怎么，你打了人，还不想赔偿吗？”
舒月捂着脸站直身子：“那报官好了，到时候官府的人来看，自然知道我这五百两，没多要。”
听着舒月如此无赖的话，褚玉琴狠狠瞪了褚玉茹一眼。
“你，好样的。”
到底还是顾忌着舒月口中的报官，褚玉琴只好让身边丫鬟拿了银子给她。
“钱不够，先给你一点。”
“石榴，跟着褚大娘子回家，取钱，五百两，一分也不能少。”
听到舒月这么说，褚玉琴上前：“你！莫要欺人太甚。”
奈何舒月已经不再听她说，反而上前拉住褚玉茹。
今日的事情都是褚玉茹惹出来的，她不会放过褚玉茹的。
“慢着，她得留这里，万一你不给钱怎么办？”
说完，舒月拉了褚玉茹一把，让她也跟着一起坐下，褚玉琴看了一眼她们两人。
“你们合起伙来耍我是吧？”
“报官。”
她说一句，舒月便回句报官，到最后，褚玉茹无可奈何，只好带着人回家。
石榴也跟着一起去了。
等褚玉琴离开，褚玉茹看着舒月说道：“四娘子为何要这么做？”
“为了给五娘子您砍掉后路啊。”
褚玉琴一走，围观的人也都不在了，只剩下褚玉茹和舒月两个人坐在这里。
“四娘子此话何意？”
褚玉茹的手中握紧面前的茶盏，抬眼看向舒月。
“上来说吧，下面人多眼杂。”
舒月起身朝着二楼的位置走去，褚玉茹犹豫了下，但还是跟上了她的步子。
重新坐回刚刚的位置，舒月手撑在桌子上，托着腮看她：“五娘子在家中日日受到你大姐姐的欺辱，就没想过反抗吗？”
“嫡庶有别，大姐姐……”
褚玉茹的话才刚起了个话头，就被舒月打断。
“嫡庶有别？我不认为嫡庶有别。”
舒月的目光在褚玉茹的身上来回流转，她好像明白，为什么她总是躲着自己大哥了。
舒文锦是尚书嫡子，又在翰林院任职。
翰林院可谓是天子私有，但凡在翰林院中的人，都可以说一句，天子门生。
将来官职有空缺，翰林院中的大人都可以顶上。
能在翰林院任职，前途无量。
可褚玉茹不一样，她是家中庶女，又不受自己父亲和嫡母所喜，只能谨小慎微的活着。
单是看褚玉琴对她非打即骂的态度就明白了。
她说嫡庶有别，说的其实是她和大哥吧。
“舒尚书身边没有妾侍，又疼宠四娘子，待您如珠似宝，呵护长大，四娘子不知上京其他权贵家中的苦楚也是正常。”
褚玉茹的视线落到窗外，语气平静的说着。
她其实很羡慕舒月，上头有疼爱自己的兄长和阿姐，还有将她捧在手掌心生怕她磕着碰着的父亲。
虽然母亲早逝，但她得到的，已然是这世上最令人艳羡的爱。
这是褚玉茹从未得到过的。
“那五娘子就这般认命了？哪怕我大哥，从未在意过这些。”
舒月的话让褚玉茹的手不自觉握紧，她扭过来头：“今日多谢四娘子解围，我该走了。”
“你就这么回去，你大姐姐可不会放过你。”
舒月也没拦着褚玉茹，而是仰头看她：“有些事，不去争取一番，又怎么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得到，感情也好，自己想要的生活也罢。”
“日头不能长晌午，东出终究往西沉，五娘子，在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想要，就去争取，而不是退缩。
舒月只是想告诉褚玉茹，若是只知道后退，那旁人欺辱到她头上来，她也怨不得任何人的。
褚玉茹起身的动作一下顿住。
“我……”
“就像如今，你现在回去，你大姐姐不仅不会放过你，还会将这五百两算到你头上，难道她打你骂你，你还要受着？”
舒月疑惑问道：“可是你母亲已经不在，身边也无兄弟姐妹，你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上？”
她的话一句接一句的，在褚玉茹平静的心湖中，投下一颗又一颗的石子儿。
将褚玉茹本就不太平静的心湖，再次砸开一圈圈的涟漪。
是啊，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被褚玉琴拿捏的东西，为何这么多年来，从来想的都只有息事宁人？
“五娘子，我希望你能够好好想一想，你和我大哥之间，要如何收尾。”
“但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干涉你，请你原谅我的自作主张，我只是觉得，换一种活法，兴许你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说完，舒月站起身：“那五百两，是给你的，就当你大姐姐欺负你这么多年应付的报酬。”
不等褚玉茹再说什么，舒月就已经提着裙子离开了。
她刚刚站起身的时候已经看到她大哥朝着这边来了，再不走，待会儿被教训的就是自己了。
“四娘子……”
“大，大公子？”
褚玉茹回过神来，一转身便看到了走上前的舒文锦。
“四娘子已经走了。”
“嗯，看到了。”
舒文锦刚刚在八宝斋的楼下就看到用食盒挡着脸，鬼鬼祟祟走出去。
好似他是个瞎子，认不出来她今日穿的衣裳一般。
不过看着她上了自家马车，舒文锦才朝着二楼走过来。
那丫头，待会儿回家，他自会问她。
“月月同你说了什么？”
舒文锦上前两步，走到褚玉茹面前问了句。
“四娘子，她说要我好好想想同大公子之间的事情，还说，今日惹怒我大姐，是为了不让我再有后路。”
听到褚玉茹的话，舒文锦皱了下眉：“月月年岁小，做事不知分寸，我回去自会说她，给你带来……”
“不，我觉得她说的很对。”
这一次，褚玉茹没有再后退，而是抬眼看向舒文锦。
她面色染上绯红，却带着坚定道：“我不想嫁去颍州了。”
她不想嫁给那个先天不足，有弱阳之症，只是因为对大姐姐夫家有助力的人。
“我想嫁给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