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素娟刚才刻意说出“妈妈”这个称呼，就是为了套近乎。没想到陈馨儿一点面子不给，直接称呼自己“阿姨。”

    她心里更不得劲，可话还是要说，“馨儿，晖阳病了，本来他想一早回去。可这会儿发烧了，今天不行让他在家休息一天，你们也休息休息，外面今天天气冷。”

    王素娟说了自己的意思，电话里却是静默。

    再有声音时，却是陈馨儿小姨接了电话。“亲家，你看我们大老远过来，没想到还把你儿子给累病了。

    这不成了我们的罪过，小俩口子刚订婚，他这就生病。让我们说什么好呢？你说的对，我们又没什么事，待在酒店里。外面冷得很，还是留在这里吹空调吧。

    早知道啊，我和我姐该昨天就回去，这样晖阳也不病了。我们这会儿也在家里，看着电视，贴贴面膜。”

    陈馨儿小姨的话很不客气，王素娟气得浑身发抖。她很想在电话里跟对方呛起来，可她知道，这口气她必须忍。

    “陈家小姨，晖阳今天是真得病得不轻。你看这样行吗，你们约好了出去玩。我陪着，让他在家歇歇吧。”王素娟的话，让陈家小姨一噎，她就是再冷言冷语，这会儿也不能不顾余晖阳的身体有病。

    “亲家，”她拖长了声音，“我没那个意思，我们玩不玩能怎么样，他把身体养好，在家歇歇，我们也歇歇，大家都累了。”

    挂了电话，王素娟一阵猛烈输出，骂的很难听。她简直要被陈家人气死了。

    她猛然回头看向自己丈夫，“你等着吧，咱家娶了个祖宗。话说的比谁都难听，一副她是天王老子样！

    我就没见过这么无理的儿媳妇，还是留学的，简直还不如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人。”

    余添财狠狠地瞪了妻子一眼，眼睛又飘向儿子的房间，眼见里面没动静，他压低声音，语气强硬。

    “孩子在家呢，你就是不满意，也不能当着他的面说这些话。给儿子留些面子，这是要跟他过日子的女人。”

    王素娟那么爱儿子，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这样发牢骚会让儿子很难做？可心里的怨气，说出来人才会觉得轻快了。

    她懒得理男人的教训，嘴里嘟囔着，“谁不知道，可我不说，我也能憋死。

    刚才我贴着热脸，叫她儿媳妇，人家就不搭理我。叫我什么，“阿姨。”这是给我脸色看。

    你看看咱儿子，从她妈来了后，一口一个妈。她呢，到现在我还是阿姨，你是叔叔。”

    余添财心情沉重的坐在那里抽着烟，客厅里满是烟味，呛得王素娟直想咳嗽。

    她开始抱怨。“你就不能少抽两根？这屋里都没法站人了。烟抽多了也不好，你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身体？”

    余添财听着闹心，他不耐烦，“滚滚滚，一天到晚那张嘴就不停，你恐怕是死了才能不说话。

    好像你爸在家不抽烟一样，我看你妈也没说什么。就你一天天毛病多，今天这不对，明天那不对。

    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多大的小姐出身，就是个穷工人，那那么多的穷讲究。”

    王素娟被丈夫呛出了火气。她阴阳怪气地说着话。

    “我不是什么大小姐，人家大小姐，你是高攀不上。想得夜里做梦都睡不着，可惜了，白白辜负了你这片真心！”

    她的话音刚落，一只拖鞋“咻”朝着她的脸飞过来，王素娟侧头躲避，不忘了继续挖苦。

    “你急了？干嘛着急，老都老了，你也只有过眼瘾，别的也想不了。”俩人越说越离谱，就差撕在一起，大打出手。

    余添财被自己妻子气的脑仁疼，他觉得再这么跟她过下去，自己早早就黄土埋身。到那时候她还能像个没事人，多活几年。

    为了自己不被早些气死，余添财想到过些日子，自己就搬出家里。

    “你厉害，行了吧，你就继续厉害着。不离婚是吧？那咱就别离，离了还麻烦，咱就看谁离了谁还活不了。”

    余晖阳躺在自己的房间。他脑子里全是从小到大，父母的争执，和沈晴对自己说过的话。

    “晖阳哥，你要是无聊，就来我家。我哥没你学习好，你可以教教他，也可以教教我。”

    他从此就像长在沈家，一日三餐不落下，一定准时到达。就为了蹭一顿佟霞做得饭。

    他喜欢佟阿姨的对孩子们说话柔柔的，喜欢沈恒每次惹事后，沈叔叔要揍他。

    佟阿姨总说，打就打屁股，别往脸上打，他明天上学太丢人。

    想到自己每次考试成绩落下时，妈妈的唠叨，爸爸的暴怒，都让他觉得那个家，他不想回去。

    沈晴是个小女孩，性子像极了她的妈妈。余晖阳和沈恒没少戏弄这个妹妹。他们慢慢长大，却也更像个哥哥，照顾她。

    父母的争吵声中，他听到跟陈馨儿有关的话题，他闭上眼睛，心里一片空白。

    后悔吗，当然。从他们一起回到平城，她的态度，余晖阳就知道自己错了。

    可人生哪有顺心如意，有得都是权衡利弊。余晖阳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这些只有陈馨儿呢能帮自己，他必须忍。

    “妈，”他有些力不足的喊着自己的妈妈。

    王素娟即使在吵架，也能很准确的听到儿子的呼唤。

    她扭身走进儿子房间，刚才那个像斗鸡一样的人不见了，现在对着儿子，就是个知冷知热，又疼爱他的母亲。

    “怎么了？要喝水吗？”

    余晖阳摇摇头，他拍了拍自己床边，“妈，你坐过来，我有话说。”

    王素娟坐在儿子身边，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脸的心疼。

    “妈，馨儿她是有些不懂事，在家跟她父母也是没大没小。家里条件好，从小就惯着，她不知道对长辈的敬畏。”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接着说。

    “她跟咱家不同，咱家过去和爷奶在一起生活，妈你是要先顾着爷奶。

    可她一直没人约束，又在国外待了几年，性子更加张扬。我知道她让你不舒服了，看在我的面上，妈你就别跟她计较了。

    我们过不了多久要结婚，总是有心结，以后就难处了！”

    听了儿子这些话，王素娟掉下眼泪，“儿啊，妈就是再难受，心里再不痛快，也不能让你夹在里面难做。

    她别说是不叫我，就是她骂我，我也忍了。只要你过得好，大不了妈以后不去打扰你们，你们好好过日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