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朝的造反日常
乾隆并没有急着攻打临清,而是驻跸冀州,兵锋先进入了德州。
清军一边对被他们包围的陈军敲敲打打,另一边似在等待着其他方向传来的消息。
当然,他们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在冀州、广平、景州、德州等地筹集钱粮。
这些被陈军此前掌控的地方,剪辫令是早已经被实施了的。
那一个个没了辫子的脑壳在乾隆眼中就不是完美的脑壳,但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如清初时候那样大开杀戒。
局势根本就不允许。
偏偏他也不可能视而不见的。那样的话,大清威仪又将何在?
这个时候就该地方上的士绅大户们,主动表现自己的忠诚了。
虽然这些地方的富庶远不能跟江南相比,可一府三州之地,还是叫清军轻轻松松的拿到了几十万捐赠的钱粮。
对于十几万清军而言,几十万钱粮并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了,至少分发下去效果是立竿见影,十几万清军的士气当即为之一震。
德州城下,密密麻麻全是清军军营,二万余人的清军将这座归属于陈军不久的县城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这里是齐鲁的北大门,自古就是齐鲁的水陆交通要地,是京杭大运河的一个重要码头。
清军没有直接怼到临清去,而是先包围了德州。
更派出大股步骑打德州径直南下,越过马颊河,步兵在平原才被齐鲁的警备部队堵住,可是满蒙马队就叫人很无奈了。
马颊河上的几座桥梁被清军把住,大股的满蒙骑兵肆虐平原、陵县、临邑等地,要不是再往南还有一条更宽的徒骇河拦住了满蒙马队的去路,他们怕是一路杀到大清河畔。
从这一点看,清军的作战方针显然跟赵亮之前的设想大不相同。
赵亮本以为乾隆御驾亲征,清军士气不弱,那是要跟陈军直白无虚的来一次大兵团决战的。
可现在看,乾隆对这一场大战显然有着自己的想法。
满蒙骑兵的大规模活动,别的不说,光是难民流民就为陈军制造了不少,这可都是负担。
不仅耽搁了秋收,保不准还要影响到冬小麦的种植!
赵亮在临清是眉头直皱。
因为清军见平原拿不下,就转头去打陵县了,而且德州清军又分出一支兵马向东越过马颊河,拿下了德平。
从德平再往东,那就是武定府了。
清军的军纪又是众人皆知的差劲,这德平一遭兵祸,大量的难民流民再度生出,且恐慌情绪直接影响到了武定府。
现在齐鲁的大半守备军力都被调动了起来,而且有徒骇河兜底儿,那到还能支撑得住。
可乾隆要是再往西边派兵呢?
在顺德、广平动兵,直接对大名、彰德下手……
那赵亮就必须分兵了。
不然只靠着一个地方守备师,那可守不住漳河。
明亮并没有待在乾隆的身边,他现在的职衔是东路军主将,身边还有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衍圣公孔宪培,也不知道他在被带离曲阜后,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周折。
明亮现在手下的清军,除了三万余清军步骑外,还有上万人的直隶民团。实力绝对是远超过齐鲁的地方守备军。
但明亮的主力部队之前在围困德州,用在南线的兵力并不多,被齐鲁守备部队挡在平原等地,就纯属正常了。
不过当明亮突然放开了德州,挥兵越过马颊河,从平原城下大摇大摆的南下,直插徒骇河的时候,齐鲁就陡然慌神了。
因为他们手中没兵了。
齐鲁的地方守备部队,一部分去了临清,剩下的万把人,先分出了一部分在平原,接着清军进攻武定府时,再分出不少人往武定府去,现在武定府那里的清军依旧还在,齐鲁守备军一时半会儿的哪里好脱身?
而在平原的那部分兵马呢,前前后后都被清军马队包裹着,在清军转移兵力进攻陵县的时候,他们就发现自己走不动了。
城外全都是清军骑兵,消息完全被屏蔽,如果不是还有信鸽保持内外联系,城内的陈军对城外的军情简直就是一无所知。
马颊河与徒骇河之间并没太远距离,至少从平原县城往南,要过了徒骇河才是禹城县,这只不过是一县之地。
明亮大军停驻在徒骇河北岸,某种程度上说,他们依旧在平原陈军的攻击范围之内。
可是平原的陈军只不过一两千人,明亮手下的清军却是他们的十倍还多,还有大量的马队,这仗根本没得打。
齐鲁守备军现在五千人都不到,压在徒骇河一线,面对着明亮的大军自然感觉棘手,求救信火速便送到临清了。
临清城。
赵亮身前的地图上,早没有了之前的干净。
一条条红蓝线头被引了出来,尤其是冀州、临清的东侧,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条条粗细不一的先头围绕着齐鲁北境纠缠成了一团乱麻。
局势发展到现在这一步,一切都已经很明显了。
乾隆就是在分散赵亮手中的兵力。
随着东西战线的铺开,赵亮一支支兵力调派出去,留在临清的陈军数量就会越发的少。
这对清军显然是很有利的。因为决战终究会到来的么。
而且陈军也只有在分散开的行动之中,才能让满蒙骑兵找到可乘之机不是?
如果自始至终,陈军都裹成一团,那满蒙骑兵的作用就会变得可有可无的。
毕竟他们是一群古典骑兵,并不具备近代骑兵的强大冲击力,大战之中还能发挥出鸟的作用?
“大王,明亮手下不过两三万兵,他现在杀到了徒骇河处,距离冀州比距离临清还远,可以说是孤军深入,咱们何不一举把他吃掉?”
军议上立刻就有人提出了这条建议,大家都不是傻子,地图上几个重要位置一目了然,明亮距离清军主力比距离陈军主力还要远上不少,怎么看都是一个吃掉他的好机会。
但他们都能看得出来,明亮又岂能看不出来?乾隆也一样不是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