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穿过一个西餐厅，坐到了最里间的中餐厅里。这边的风格和客厅的西式风格完全迥异，中间一张金丝楠木大圆桌，旁边立着的也都是些红木家具。
小亚爸对这些家具很宝贝，平时这餐厅他们很少用，只接待一些重要客人。
“妈，怎么坐这里了？”小亚撇嘴，她很不喜欢这些上了年头的家具。
小亚妈笑盈盈：“今天过中秋，又是小迟第一次登门，当然要正式。”
“今天过节，喝点什么吧？”小亚爸提议。
“爸，迟瑞他不会喝酒。”小亚阻止，怕迟瑞酒后吐真言。
小亚爸不理会：“今天过节，小酌怡情。”
小亚妈也来拦：“喝什么酒？小迟第一次来，别给他喝醉了。”
“没事，”迟瑞哪敢扫兴，主动把杯子往前推，“我陪叔叔喝几杯。”
阿姨把菜一盘盘端上来。小亚妈高兴了，边布菜边说：“那就茅台？丫丫，去酒柜里拿，就你爸珍藏的那一箱。今天毛脚女婿上门，喝那个有意义。”
小亚偷笑，看来她妈还蒙在鼓里。她家的酒窖里有一箱子她出生年份的茅台酒，他爸特意珍藏的，说这酒她结婚那天才能喝。
小亚开玩笑：“你别一次都喝完了呀！要是我离了又结呢？”
她爸满不在乎：“那我再搞两箱，你离婚时喝一箱，哪天再婚了再喝一箱。”
两人笑成一团，却被她妈一顿暴揍。后来，他爸果真悄悄又买了两箱茅台，把她拉到酒窖里指给她看。
这算父女俩的小秘密，也是她爸给她的底气。
小亚起身时，她爸开口：“茅台不一定人人喝得惯，丫丫，还是拿五粮液吧。”
小亚妈不满意了：“有什么喝不惯的，丫丫，就茅台。”
小亚不知该听谁的，迟瑞笑着圆场：“五粮液容易入口些，叔叔想得周到。”
小亚一走，桌上一下就冷清了。迟瑞不善言辞，正忐忑中，好在小亚妈很能带节奏。
“哎，你猜怎么着，小迟还是你老家绍市的呢？”
“是吗？”小亚爸语气仍淡淡，“小迟什么时候来的荣市？”
“有十年了吧。来这里上的大学，又考了研究生，毕业后也留在这里工作了。”
“一直在老孟的律所吗？”
“是的，实习就在孟主任的律所，觉得氛围很不错。我跟的合伙人能力很强，能学到东西，就留下来了。”
小亚爸又问：“本科和研究生都学的什么专业？”
迟瑞认真答：“本科是国际法，后来觉得国际法的实用性比较低，研究生选了知识产权方向。”
小亚爸点点头：“确实，国际法名气大，录取的分数线也是最高的吧？这么说你高考分数很高？”
“还可以吧，学校排第一，但全省就只有第十五名。”
全省第十五名？还是只有？
“哎呦，小迟你真是个学霸呀！怪不得丫丫心血来潮要考试了，原来是碰到了好老师！”小亚妈简直刮目了，转向小亚爸解释，“丫丫现在准备司考，就是小迟在辅导她。”
小亚爸只说：“绍市出来的孩子，确实底子不错。”
终于听到一句认可的话，迟瑞终于舒了口气。
“别光顾着说话，”小亚妈给迟瑞夹了块素鸭，“这是家里自己做的，不油腻，你先吃点垫垫肚子，等会喝酒不上头。”
“谢谢阿姨。”迟瑞哪敢随便动筷，仍毕恭毕敬坐着。
小亚爸的问题都是单刀直入，他提着的心一秒都不能松懈。
是不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糟心？
“你老家还有些什么人？”
“我父母，爷爷奶奶，两个舅舅都在绍市。”
“他们是做什么的？”
迟瑞正要开口，小亚揣着瓶酒进来了：“爸，你这酒放的，费我好大劲儿找。我出这么多力，待会可得分我点喝。”
坐下来，看到迟瑞碟子里的素鸭，伸手要去盘子里捞：“素鸭呀，饿死我了！”
她和迟瑞时常一个盘子里吃菜，在父母面前竟也忘了讲究。
小亚妈眼疾手快，拍掉她的手：“你多大了，一上桌就伸个爪子，像话吗？”
“让她吃嘛，在家怕什么？”小亚爸眼尾上扬。他努努嘴，示意小亚开酒。
“你看，还是爸心疼我。”小亚嘴里嚼着素鸭，一边撒娇，一边开瓶。
“不过丫丫，喝酒这件事，我真要和你说说。”小亚爸的语气严肃起来，“在家喝可以，出门千万不能碰，那些劝你喝酒的男人都没安什么好心。我和你孟叔叔打过招呼的，我们家也不指着你挣钱，不用去搞应酬那一套。你挣的钱，给自己零花就行。”
“你说什么呢，丫丫有迟瑞管着呢，再说了，以后俩人结婚，挣的钱是属于他们小俩口的，怎么是她自己花？”小亚妈是个顾大局的，说话也周到。
“结婚？”小亚差点跳起来，倒酒的手一抖，酒也撒在了外面。
她是不是把问题想简单了？以为带个男人回来，应付下她妈就万事大吉可以躺平了。
小亚妈斜睨她：“看你，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谈恋爱不就是奔着结婚去的？”
“妈，现在时代不同了，我们年轻人就喜欢谈恋爱，不喜欢结婚！”小亚挠挠头，试图挣扎，“你看，结婚前，过年只回自己家，结婚后，过年总不能各回各家吧？结婚前，你的钱只跟你姓，结婚后，你的钱多了一个姓。结婚前……”
小亚妈不耐烦了：“行了行了，你那套歪理留着讲给你孩子听吧！你不想结婚，人家小迟我看是个传统的孩子，家里人也肯定催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是想造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