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徐琴的办公室，她的话尤在耳边：“苏苒，出了这个门，别人会对你怎么看，怎么说，怎么做，你都不知道。但你唯一知道的是，什么对你是最重要的，你自己想要怎么做。”
道理很简单，但人在困顿中，太需要这样的点拨了。
挺一挺胸脯，她径自去了茶水间，她也知道，此刻的茶水间是她最不该去的地方。就像地震后的余震，虽威力小，但有如雪上加霜。
但现在对她最重要的，是一杯丝滑香浓的咖啡，好温暖她的胃。
走到门口，就有浓浓的八卦味席卷而来：“伊曼姐，你认识许律师的妈妈？我看她和你打招呼了。”
“对呀，阿姨和我关系挺好的。”
果然。姚伊曼慢条斯理捧着杯子，斜斜倚靠着吧台，在和任叶文闲聊。苏苒竟还有闲心注意到杯上的Logo，似乎和许漠安办公桌上的出自一个品牌。
这女人，一直不死心。
俩人看到苏苒，也毫不避嫌。
“阿姨真是不简单，看上去气质这么好，说出的话真是杀人不带血的。”
“能不带血吗？她就这么个宝贝儿子，所有希望都在漠安身上了。”
“啧啧，真不知道怎样的儿媳妇，她才能看得上？”任叶文马屁拍惯了，继续说，“我看她气质和你很像，你们俩一定很投缘吧！”
“嗯，阿姨以前也是跳舞的。”姚伊曼话里竟带了点娇羞。
“真的？”任叶文瞪大眼，“怪不得气质这么好，阿姨进去的时候，和你说了什么？”
“哦，对了，我可能不能和你吃饭了，阿姨说等下班请我吃饭。”
“你们关系这么好？”
“嗯，她说和我有眼缘。”
反正这种鬼话能不能说出口，一靠脸皮，二靠演技。
……
杨青蓉是个聪明且周到的人。
她去景程，专挑快下班的时间，一来不耽误工作，二来，顺便吃个晚饭。她这趟来，不吵不闹，平静理智，现在大家坐一起，也不觉难堪。
徐琴一一介绍：“杨姐，这几个，都是平时在律所和许律师关系近的。这是高律师，这是姚律师，这是沈律师。”
今天的场合，自然不适合太多人。
“怎么都是女律师？看来小安的女人缘很好。”杨青蓉背脊挺直，优雅从容，还有闲心打趣，丝毫看不出刚主导了一场闹事。
“阿姨，您气质真好，真看不出您有许漠安这么大的儿子。”高舒秋难得说几句奉承话。
这种话杨青蓉听得多了，不甚在意，但还是摆出开心的样子：“谢谢夸奖呢，你们几个才是，这么年轻又这么能干，老孟真是有眼光。”
“许律师才是年轻又能干，我们这些女将跟着他可学到不少。”场面话自然少不了，沈倩作为唯一一个许漠安团队的，适时送上恭维。
杨青蓉脸上的笑容放大，夸她儿子，显然比夸她受用一百倍。
她谦虚：“唉，男孩子就知道冲锋陷阵。关键时刻，还是你们这些闺女贴心。”
“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吧？”孟主任举杯，“一回生二回熟，小杨，以后多来坐坐。”
众人附和，场面热络。
“这几个都是第一次见面，”杨青蓉放下杯子，下巴努了努，“伊曼，我是认识的。”
听到这个亲昵的称呼，姚伊曼心里一喜，这是杨青蓉第一次这么叫自己。
沈倩诧色：“姚律师，你们认识？”
“嗯。”姚伊曼羞涩点头，做好了被贴上“许漠安前女友”标签的准备。
之前她不是不想透露，只是前女友这种身份，总有种“昨日黄花”的落寞。而话从杨青蓉嘴里说出，感觉又不一样，好似被官方盖了个戳。
上周，她专程去了趟许漠安的老家。自从许漠安官宣了恋情，她便坐不住了。无奈从陈一新那，这个地址她软磨硬泡了好久才要到。
她一拿到，就急吼吼奔赴了临县。
第一眼看到杨青蓉，姚伊曼便知道这不是一个几句甜言蜜语就能糊弄过去的广场舞阿姨。姚伊曼自报家门，说自己是许漠安的前女友，杨青蓉表现得客气又疏离。姚伊曼也无所谓，毕竟她此趟的目的是为了告密。
听完儿子的近况，杨青蓉的脸上这才有了反应。
她又问了些关于苏苒的事，也没留姚伊曼吃饭，客客气气把人送出了门。姚伊曼也不恼，她的目的达到了，只等着看好戏。
还是女人最了解女人。找了个这样的儿媳，不气晕过去才怪！
果然，姚伊曼回来的第二天，杨青蓉就火急火燎找过来了。
思绪正飘远，谁知听杨青蓉只来了一句：“嗯，伊曼和小安是大学同学。”便再无其他。
杨青蓉这次来，还不知她儿子是什么反应，现在又把前女友抬出来，她怕许漠安会炸毛。前女友这种生物，既可以是可怜可爱的，也可以是可恨可怕的，到底是哪一种，杨青蓉还不能确定。
所以，保持若即若离，最合适不过。
好在姚伊曼眼中的尴尬，并未有人察觉，她调整情绪，重又摆上温柔贤淑的微笑。
“伊曼，要吃什么随便点，今天阿姨来买单。”杨青蓉笑容慈爱。
孟主任埋怨：“小杨，你这算笑话我吗？到了这还要你请客？”
“老孟，别和我抢，我就是想替小安谢谢这些年轻人，大家在所里免不了互相照顾。”
“哟，阿姨，照顾谈不上，他少给我们冷脸看就不错了。”高舒秋快言快语，开始露出本性来。
沈倩笑：“他只是对你冷脸罢了。”
“我就这么不招他待见吗？”
杨青蓉好奇，正要问，却被姚伊曼拦下话头：“阿姨，您这次准备待多久？”
姚伊曼问得突兀，她不想高舒秋夺了关注。杨青蓉意味深长看她一眼，先对孟主任道：“老孟，要不先把菜点了？我们边吃边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