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是谢客宴,丁老头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问题,肯定被留下来喝酒的。
丁文俊跟着小伙伴们一起往回,下午还要去学校,晚上还有晚自习。
奶奶给做了糖饼,又炒了鸡蛋和豆芽给他装在玻璃瓶子里,这是他两天的饭食,另外二十块钱是他五天的生活费。
“丁文俊,走了……”大门外,发小兼同学石小伟推着自行车大喊着。
“来了。”丁文俊绑好自己的东西,推车出门,正好迎着一身酒气的丁老头进来。
“爷……”
“衣冠冢的主意,你是怎么想到的?”丁老头笑眯眯的问道。
“额……电视上经常放,找不到人就拿衣服当人埋了,我也是瞎说的,没想到有用。”
“呵呵……”丁老头笑着,露出满嘴黄牙,从怀里掏出一张钱递了过去。
“生活费已经给过了。”
“拿着吧!”
丁文俊伸手接过来,揣进裤口袋。
“路上慢点……”
“知道了,爷。”
一个助跑,丁文俊耍帅似的跳上自行车,使劲的蹬着,往南而去。
丁老头却收敛了笑容,看着丁文俊远去的背影。
十五六岁正是使不完劲的年纪,七八里的距离,十几分钟就骑到了。
八人间的宿舍,丁文俊住在石小伟的上铺,收拾好东西,背着书包往教室而去。
初三的学习应该是很紧张的,但这里是乡下的学校,一个初三十一个班近近几百人,能有一百人上高中就不错了,初中学历更是很多女生的一道坎。
初中毕业就意味着可以去打工了,打工两三年,家里再给说个对象,谈个年把两年就能结婚生孩子。
丁文俊的座位在中间位置,他的同桌是一个微胖的黄毛丫头,同村的发小石小伟正在最后一排呼呼大睡。
“丁文俊,你这个星期家里给了多少钱?”同桌小声的问道。
“二十,怎么了?”
“我……忘记带了,你能借我点吗?”
“我就一张二十的,明天拆了再给你。”
“好,谢谢。”
“不客气,你……是家里有事吧?”
“啊?您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丁文俊微笑着说道。
“我姥没了,我爸妈都去忙了,忘记给我生活费了。”
丁文俊点了点头,低头继续看书。
三节晚自习上完,最后一节是自习课,一般都是班主任在看着,可今天班主任却没有来,教导主任来坐了半节课,把课堂纪律交给了班长后匆匆而去。
一看教导主任走了,后两排的学生迅速地进入了各显神通的状态,武侠小说连环画,象棋纸牌玻璃球开始摆上桌面。
班长也管不了,毕竟已经是初三了,只要你不打扰别人学习就行。
晚自习结束,学生们奔向学校外面,趁着老师查宿舍之前,有十五分钟的外出买东西时间,学校外的小零食最受欢迎,三毛五毛的也不算贵。
丁文俊不喜欢热闹,也没有闲钱去买这些东西,他知道自己家里的情况,。
他爸在外打工,一年能带个几千块钱回来就不错了,他爷爷也不是每天都有活,奶奶一直吃着药。
有人说他爸爸在上海又找了一个女人,钱都给那个女人花了,他没有计较这些,也没有问过,毕竟爷爷奶奶也劝过他爸再找一个。
回到宿舍,爬上自己的床铺,下午刚做的糖饼还没变硬,吃起来还是很香甜。
吃了半块糖饼,喝了几口水,下铺的石小伟和舍友们回来了。
“给,油炸平菇卷饼,可香了。”
“我吃了糖饼,不饿了,你钱省着点花,别最后一天又饿肚子回家。”
“哎呀!知道了,比我妈还能烦!”
丁文俊笑了笑,他知道说了没用,他这个一起长大的发小从来都是先甜后苦。
简单的洗漱,丁文俊重新回到床上,听着舍友们八卦着各种信息,谁和谁谈恋爱了,低年级的小朋友又被欺负了,哪个老师家的熊孩子又挨打了。
渐渐进入梦乡,丁文俊做了一个梦,一个身材佝偻的老太太牵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走向了远方。
“丁文俊,快起床……”有人晃自己。
“啊?起床铃还没响呢!”丁文俊揉了揉眼睛。
“出事了,女生宿舍……那边有人自杀了,吊死的。”下铺的石小伟说话有些哆嗦了。
“什么?”丁文俊一个激灵,翻身而起。
“是真的,好多女生就穿个秋衣秋裤就跑出来了,老师和主任都往那跑了,快去看看。”
“不去,要去你去吧!”丁文俊摇了摇头,有点呆。
“随你,我去了啊!”
一阵脚步声,整个宿舍的人基本都跑出去了,丁文俊仰头朝天,看着宿舍屋顶的横梁,好像有一个少女用围巾把自己吊在了上面。
“嘶……”丁文俊吸了一口凉气,急忙晃了晃脑袋,把脑袋中的画面赶走,翻身起床,穿上衣服。
女生宿舍院子门口已经围满了人,几个女老师正在院子里指挥秩序。
“别围着了,回教室去!各班班主任看看有没有自己班的,带回。”副校长站在一个花坛上大声喊着。
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同学们被赶回了教室,女同学一个没来,老师也没来,男生们在教室里自由的撒欢。
半个小时后,女生陆续到达,丁文俊看着自己身边空荡荡的位置,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扭头看了看不远处满脸泪痕的女班长,已经猜到了大概。
为什么是她?
想起昨晚两个人的对话,他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救护车和警车的呼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浑浑噩噩的上完早读课,早操集合的铃声并没有准时响起。
班主任慢慢踱步进来,扶了扶厚厚的眼镜。
“今天早操取消,一会直接早餐,由于女生宿舍暂时封闭,所有同学早餐结束后直接回到教室,不许乱跑乱问,知道了吗?”
“知道了。”同学们稀稀朗朗的回答着。
班主任点了点头。
“丁文俊,张秀,跟我来一趟。”
丁文俊和女班长起身跟着班主任走了出去。
“贾文娟的事……学校也很痛心,你们一个是同桌,一个住上下铺,一会领导们问什么,你们就如实说。”
两个人点了点头。
从教室到校长办公室,丁文俊还是很恍惚,他想起来自己昨天的梦境,难道自己真的“噩梦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