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还未亮,甘桃娘就起了床,院子里鸡飞狗跳,一片热闹。
她杀鸡宰鸭,忙得不亦乐乎,嘴里还哼着小曲儿,喜滋滋地准备迎接她幻想中的‘金龟婿’。
几个弟弟也跟着瞎起哄,眼巴巴地盯着案板上的鸡鸭,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他们虽然知道这些是给‘姐夫’准备的,但姐夫一个人哪吃得了这么多?还不是便宜了他们兄弟几个!
只有甘桃,看着外面这幅热闹景象,心里却如同油煎一般。她坐在床上,手紧紧攥着床单,骨节都泛白了。
算算时辰,甘柱媳妇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酒楼,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自己的嘱托?
还有掌柜的,若是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会儿应该已经在来救她的路上了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甘桃的心里越来越焦躁。
她一会儿走到窗边,一会儿又回到床边坐下,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直到日头升到正空,院子里除了自家人,一点儿别的动静也没有,甘桃的希望一点点破灭。
她猛地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
她想,如果掌柜的真的在来的路上,当然好。可是万一她没来呢?
难道她真的要任人摆布,被母亲像货物一样,卖给那个禽兽一样的吴公子吗?
她绝不甘心!
她宁愿鱼死网破,也绝不能忍受被人玷污!
甘桃的目光凌厉,在屋里扫视,寻找着可以防身的东西。
可是母亲早就防着她想自尽,屋里所有尖锐的东西都被收走了,就连吃饭的碗都是木头的……
木头?
甘桃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海中浮现。
甘桃娘在院子里忙活了一天,除了准备晚上的饭菜,还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其实平时甘桃就勤快,家里并不脏,但她为了不让吴家嫌弃,还是仔仔细细地又打扫了一遍,累得她直不起腰。
看着一尘不染的家,甘桃娘满意地点了点头。
但她突然想起还有一个角落没打扫——甘桃的房间。
这几日,女儿吃喝拉撒都是在屋里,一定干净不了。吴家有钱,吴家的公子定然也讲究,要是他一进去,却闻到那臭气熏天,岂不是倒胃口?
她想到这里,赶紧挪到女儿门口,随便找了个借口:
“桃儿啊,这几日没出门,屋里脏了吧?你最爱干净了,娘把家伙事儿给你拿进去,你把屋子打扫打扫。”
甘桃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顺势便说自己想洗个澡。
洗澡?劈柴烧火多麻烦,这死丫头还怪会使唤人呢!
甘桃娘本来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免得到时候吴公子嫌弃。
于是她爽快地答应了一声,去烧洗澡水。
不一会儿,甘桃娘端来一桶洗澡水,甘桃一看,大大的浴桶里只有不到半桶水,心中冷笑。
母亲还真是时时刻刻防着她,就怕她寻短见。可惜啊,她才不想死!她现在只想逃!
甘桃的目光落在了浴桶上,那浴桶是用厚实的木板制成的,外面箍着两圈结实的铁环……
……
傍晚,甘桃娘一反常态,早早的就把甘桃的饭送来了,还躲在门口,看着甘桃都吃完了,这才放心的走了。
天刚擦黑的时候,院门响了,甘桃娘赶紧去开门,却见门口站着的除了李媒婆,还有一个年轻男人。
这男人长相倒是周正,就是面带凶相。
甘桃娘心知这就是吴公子,心里有些发怵,但想到床底下那五十两银子,还是硬着头皮把人给迎了进来。
她将二人迎到桌前,热情的招呼起来。直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吴公子握着酒杯,有些不耐烦了。
李媒婆最会看眼色,见状忙问甘桃娘:“大妹子,吴公子今日来可不只是为了喝酒的,他那未来的娘子呢?也该叫出来见见?”
甘桃娘忙笑道:“姑娘家害羞,不好意思出来……不如,我带吴公子去她屋里,你们两个自己说说话?”
这话无理得很,但吴公子却满意极了,连略作推辞也不曾,便迫不及待的起身了。
甘桃娘不敢怠慢,忙带着他出了门,往女儿屋里去了。
开门前,还特意透过门框看了一眼里头,待看见女儿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的时候,这才放心的开了锁。
而那吴公子对那门上的锁仿佛没看见似的,一推开门,便直接朝床上摸去了,嘴里还叫道:“娘子,你的夫来疼你啦!”
甘桃娘面上一臊,不敢再看,连忙掩上门退下了,同李媒婆对视一眼,眼里皆是暧昧。
“大妹子啊,从今儿起,你就是吴家的亲家咯!那可是方圆百里都有名的富户,你真是有福气啊!”李媒婆拉着甘桃娘的手,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一桩婚事做成,她能收好多红包呢!
甘桃娘谦虚着,嘴上说着哪里哪里,实际上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过了今晚,她就是吴家少爷的丈母娘了,往后别说还有一百两银子,就算没有,时不时的上门打个秋风,也够她养大几个儿子了。
然而就在二人欢天喜地的时候,里头突然传来一个惊惧的尖叫声:
“啊,臭婊子,你拿什么扎我?”
屋外,方才还笑容满面的二人面面相觑,脸上的得意变成了惊恐,来不及多想,一同冲上了前去。
她们一把推开房门,当看见里头的情形时,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只见,甘桃不知道拿了个什么东西,抵着吴少爷的脖子,而吴少爷的衣襟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片!
原来,甘桃早就做好了准备。她趁着洗澡的时候,将箍在木桶上的铁环想法子弄了下来,又将铁环磨尖,做成了一把简易的匕首。
她一直将匕首藏在袖子里,就等着这一刻。
她想,母亲知道自己的脾气不会乖乖就范,一定会在饭菜里做手脚,所以只是假装吃下,实则却一转脸就扣着嗓子吐了!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觉得身上有些发软。
好在过去多年的家务农活不是白做的,而这吴家少爷醉心酒肉,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而自己又趁他不备,轻易的就将人给辖制住了。
看见冲进来的二人,甘桃冷着脸叫:“站住!再过来,我就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