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以又回了一趟西亚区。

    她先到病毒去见了爱洛和伊恩。

    二楼原本属于她的衣架已经被收了起来，但铁架床上被她换过的可爱床单还在，鲜嫩的颜色和整个楼层的环境都格格不入。

    这是元以在病毒中留下的一点印记。

    “以后小心点，尽量别让自己再遇到这种事，这次有我们帮你，下一次你就不一定会有这么好的运气能碰到愿意帮你的人了。”爱芙洛说。

    伊埃利恩状似专注的敲着键盘，只是敲几下就停顿一瞬暴露出他烦乱的心绪。

    元以先是对爱芙洛说：“谢谢你爱洛，我知道，以后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紧接着她转向伊埃利恩：“同样，我很感激你伊恩，你和爱洛都帮了我很多很多，不管发生什么，你们永远都会是我重要的朋友。”

    真的，是非常重要的朋友。　　元以笑着：“哎呀真是的，怎么搞的像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一样，我只是回中复区，又不是离开宇宙了，以后我还是会来看望你们的。”

    伊埃利恩叹息：“你……还打算跟我们继续保持联系吗？你的父亲应该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再和下城区的人往来吧。”

    “我不会按照父亲对我的想法生活。”元以语气笃定。

    一开始元以确实迷茫过，为了捉摸不透的未来，为了界限分明的阶层与人生。

    甚至在昨天离开以前，她依旧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直到她和纪云舒在昨晚夜聊了一会儿，更认真地思考了下这些问题。

    “不喜欢就离开，想要做就动手，如果对所谓的上城区没有归属感，那就凭着自己的心意去生活。”纪云舒说。

    “未来城从始至终都由五个区构成，不会因为你离开就失去些什么，不管你选择留在哪里，我们彼此见面的时间也只不过是变长或变短而已。”

    “你有可以随便选择的权利，那就勇敢去尝试好了。”

    纪云舒一贯是明艳的，但此时此刻，她看向远方的目光中却缠绕着一点哀愁：“这个世界上能够随便选择人生走向的人只有两类，一类拥有了大部分普通人无法拥有的东西，有更多试错的机会。”

    “一类则什么都没有，因为无所谓失去，所以可以去做一切事，因为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比原本更糟糕。”

    元以迟疑：“可是，我父亲他……”

    “在失忆后你沦落到西亚区，哪怕之前是依靠着别人的帮助找到了工作，可后来你不是也靠着自己赚到了很多钱，还为自己做了手术吗？”

    “就算逃离了父亲，你也还是能自己过的很好不是吗？”

    醍醐灌顶。

    说实话，在下城区和在上城区生活并没有什么区别，对元以来说什么价位的车都只是车，开什么都无所谓，她物欲并不高，能吃想吃的东西玩想玩的东西就好。

    赛博朋克也没有什么能够吸引到她然后让她忍不住为之花钱的东西。

    所以她的消费就更低了。

    既然如此，她当然可以不用再顾及元录任，而是凭着自己的心意与想法去生活。

    所以现在，她站在这里，才可以这样坚定的告诉他们自己的决心。

    爱芙洛拉了下伊埃利恩的袖子：“好了，不要再说了。”

    伊埃利恩闭眼，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抱歉，那些话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想让你认真想好的。”

    这么久以来，下城区都鲜少有上城区的人过来。

    在雇佣他们的师傅老威时，也只不过是让手下来了一趟下城区而已。

    在那些上层人眼中，他们不过是蝼蚁，是臭虫，是要被踩在脚底的泥土，所以心中时常纠结着。

    不仅仅只有元以一个人在为此困惑与迷茫过，伊恩和爱洛同样如此。

    可第一眼见到她时，在这里生活这么久而建立起的防备就那样悄然卸下，他们都对这个女孩有种莫名的心软，明明相处的时间并没有那么长，可在看到她的面庞时心脏就控制不住的狂跳。

    这种感觉他不清楚是什么，是喜欢吗？

    但伊恩清楚的知道，他不能产生这样的情愫。

    所以现在把她推的更远点，才好斩断那些不切实际的想象。

    元以再次坚定的说：“我很认真。所以今天来找你们，我想说的只有一件事，如果以后你们需要我的帮助，请随时告诉我，我一定会尽力的。”

    放下这句话后元以告辞，打算去见维克奥大叔。

    而身后两人目送她离开，爱洛缓缓开口：“何必言不由衷。”

    “什么言不由衷？”伊埃利恩嘴硬。

    爱芙洛摇头：“我们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你骗不了我。既然在意，那又何必总是想把她往外推。”

    “不管是要跟我们继续来往，还是就此了断，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上了三楼。

    ——

    元以见过了维克奥，在心中犹豫着该不该去找宋修言。

    告白这件事搞的他们俩都很尴尬，当然，主要还是元以自己觉得很尴尬。

    以后应该还有机会见面，不然今天就算了……

    她顺理成章给自己找好了理由，然后先去见了长孙雾。

    为什么要去见长孙雾，主要是因为在开车送货的那段时间里元以也和长孙雾打了好多交道，她自以为某种程度上长孙雾应该能算是她的朋友。

    不管怎么说大家相处了将近半年时间，长孙雾还做过她的“主治医生”，还是去告别一下吧。

    在看到来诊所的人是元以后，长孙雾微不可见的挑眉：“你怎么来了？”

    “来跟你告别，毕竟我在西亚区认识的人也不多，你算是一个，既然我要离开这儿当然也要和你告别了。”

    长孙雾没有看她：“你恢复记忆了？”

    元以点头，自己坐到了待客沙发上：“嗯，还挺突然的……”

    “如果是要告别的话，现在已经见过了，再见。”长孙雾也是一点都不客套。

    她本来也只是为了告个别，但除了告别以外，她还有想要跟长孙雾说的话。

    “当时做手术时你最后说的那些话，我想起来了。”

    记忆中没有，可潜意识记录下了他说的那些话。

    在那场久久的睡梦中，元以听清了他问自己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