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做出一些成绩,稍稍有些得意之时,妈妈就会跳出来用最恶毒的语言去贬低我。
可在私下里,她又总是为我而感到自豪。
她可以对全世界人炫耀我的“好”,但那个世界里,似乎永远不会有“我”。
因为她极少当面夸我什么。
但只要夸一次,我就会记一辈子。
虽然这很矛盾。
但这却是事实。
在这里啰嗦这些,只是想说明,我是一个总是非常在乎别人的看法与感受的人。
因为在从小我生长的那个环境里,没有人会去关心我的感受。
我要活着,要融入这个“社会”,就不得不去“取悦”身边的人。
我很想反抗这种只能依附于别人的“命运”,但我没有那个实力去“独立”。
于是,我只能隐忍。
实在“忍”不下去的时候,我便试着去降低自己的“欲望”。
既然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那么没钱“吃饭”的我,可以选择少吃点,或者干脆不吃。
我可以“饿死”,但不能“苟活”。
尤其是我正式开启了这场以结婚为目的恋爱以后,脑子里第一次开始认真的去想一些,关于“未来”的问题。
不想还好,稀里糊涂的,也能活着。
一旦想了,才豁然发现,若按照眼下的趋势发展下去,我的未来将会一片暗淡。
特别是在某一个我送小狼放学回家的路上,我俩的话题,不知怎么就聊到了结婚的彩礼上。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她的原话,是这样说的:“想娶我得老多老多彩礼了!我爸和我妈老在乎我了!估计得八千万!甚至一个亿,他们才肯把我嫁出去!”
就在这“惊世骇俗”之语,雷的我呼吸急促、大脑缺氧之时,她又叹息了一声,补充道:“我估计真的有一个亿的彩礼,他们也不会同意我嫁人的。他们舍不得我!”
那一刻的我,兜里连尼玛的八块钱都掏不出来!小狼却在那信誓旦旦地跟我谈一个八千万的“生意”!
可想而知,当时的我,得有多么地绝望?
好笑的是,我的反应,真就只有绝望而已。
而不是觉得那个数字,是一个“天方夜谭”。
虽然直到三十年后的今天,我也没能攒够八千万!
那时的我,并非对钱没有概念。
我深知,“八千万”,或者说“一个亿”,究竟意味着什么。
我儿时的梦想,也才不过一块二毛钱。
我爸爸的“命”,更是只值二万五千元。
可即便是这样,我也真的没有觉得,“一个亿”,是一个多么夸张的数字。
所以,我从来就没有想到过,当时的小狼,只是在用一个渲染过度的数字,表达着她的重要而已。
又或许,其实她才对钱没有概念吧。
最有可能的是,她的家庭给她灌输的思想,让她觉得她值得用“一个亿”去换取。
而我的家庭给我带来的影响,则是异性随便一句温柔的话,我都会感激涕零,视作“爱情”。
“看来不管一个亿最终到底能不能打动她的父母,但至少那是敲门的资格。”
这是听了她的话后,我心中的真实想法。
可当时的我,又上哪去找可以赚取这么多钱的渠道呢?
因此,这又加重了我对未来的绝望之情。
“好好学习”,很快便成了我唯一能够想得到的,可以去接近“梦想”的办法。
但当我又一次拿起书本时才发现,我已经彻底地看不懂了!
尤其是那个我曾经予取予求的数学,更是堕落到了一窍不通的程度!
高中的课程又十分紧张,根本不会停下来,等着你去明白。
要命的是,“恋爱”以后的我,根本就没有时间再去复习什么了。
每当我想要看看书的时候,小狼就会找到我。
而我又不可能拒绝她。
不止是小狼。
当时我身边的每个朋友,几乎都是我在“另一个世界”里结下的友谊。
在这个世界里,打架、逃课才是主流。
为了保持与这个世界的联系,我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放弃了学习。
上课跟不上,看书看不懂,复习没时间……
在这种情况下,再想要学习好,明显要比赚一个亿更加的不切实际!
除非,我可以挥手斩断现有的一切感情!
别逗了!
我才刚有了那些可以陪伴我的人儿们,又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他们?
我重视的,不是感情。
而是每段感情里,那种“存在”的感觉。
“八千万”的路,终归还是太远。
眼下的时光,却要一点点熬过。
有一天上课时,小狼突然传来一张纸条,与我抱怨道:“和你在一起之后,闫梦和于白已经不找我玩了!是不是人一旦谈了恋爱以后,朋友就会越来越少了?”
我没法回答她的问题。
因为和她在一起后,我才算是真正第一次有了恋爱的经历。
而且,我的朋友,也并没有因此而变少。
几番思量后,我决定直接去解决她的问题。
于是,我给闫梦传条道:“姐,你和于白为啥不带小狼一起玩啦?”
闫梦回道:“没有不带她玩啊!你俩不是在谈恋爱吗?”
我回道:“是啊。可能你的妹妹也需要友情的陪伴吧。毕竟有些事情,是男朋友无法替代的。你俩课间的时候,也找她溜达溜达。”
闫梦回道:“好的。哎,是我忽略她的感受了。如果是我恋爱了,一定会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与男朋友待在一起的。可能我自己是一个‘重色轻友’的人,所以才想当然的,故意不去打扰到你俩的甜蜜时光。”
读过闫梦的这段话后,我心中立时便生出了一个感慨,“要是小狼也能有这样的觉悟,那该有多好啊!”
经过了一小段时间的‘惆怅’后,我回复道:“你俩不一样,她更在乎的是友情。”
这其实是一个天大的误会。
小狼若真的更在乎友情的话,就不会和我在一起了!
只怪我那时的大脑,已经完全被恋爱“侵蚀”,完全丧失了“主观”判断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