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人陷入了沉默。
人都是自私的,因为他们附近都是竹林,而挨着的其他人家,全都搬去了山脚,所以他们害怕……
总不能他们黄家出了土地,路却无法到他们家门口吧?
黄老头恼羞成怒道:“休要胡说八道!”
薄时谨面不改色,“想要路修到你们家门口也不难。”
姜琉闻言看了他一眼,在来之前,她看过这个村子的资料。
因为地势的原因,学校建立在了山脚,又由于人口少的原因,几个乡镇只此一所中小校。
所以居住在半山腰以及往上的人家,但凡有孩子,每天便需要起早贪黑,来回奔波。
而她资助的程光小学,存在一是因为穷,二是因为方便。
外出打工的家庭,家中只剩下老人和孩子。
有些老人思想顽固,认为孩子读不读书都一样。
以至于孩子到了年纪,还一个字不识。
程光小学的支教老师,也是花费了九牛二毛之力,才说服这些老人把孩子送到他临时建立的课堂。
想要让程光小学的人走出来,修路是必须的。
至于路线,可以绕开黄家,也可以经过黄家。
薄时谨之前让人规划的路线,并没有经过黄家,但公路也离黄家不远。
黄家的小辈看的开,想自己修这一段,但黄老头不愿意花这个钱。
既然要修路,那就该别人出钱。这就是他的思想。
姜琉对“百姓”的私心,比谁都看的准。
“修路是为了大家好,如果你们不愿意,那我们可以另选上山的路。”
这一条路,是最便捷的,但如果有其他因素干扰,浪费时间成本,不如换一条路。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黄老头立马急了,他作势就要打姜琉,却被薄时谨挡住。
碍于薄时谨凌人的气势,黄老头收住了手,他嘴硬道:“怎么,你们还想欺负我一个我老头子?”
薄时谨没说话,但脸色很不好看。
姜琉心一暖,她其实并不怕,何况黄老头也不是她的对手。
但被人护着的感觉很好。
上辈子她不仅仅只是打战,收复一座城池后,她要安抚百姓,还要治理。
并非每一个百姓都能理解,也有人会骂她。
所以她已经习惯因了“老鼠屎”的存在,有人的地方,就免不了。
想到这里,姜琉上前握住薄时谨的手,与他肩并肩站在一起,“希望你们考虑清楚。”
“哼!”黄老头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又转头头嘲讽薄时谨,“被女人牵着鼻子走,我还以为村长口中的薄总,多厉害呢!”
“爸,你就少说几句吧。”黄三忍不住打断道。
薄时谨却笑了,他冷眼看着这家人,“出钱的人不是我,是我妻子。”
也就是说,黄老头口中不屑的人,其实才是主持大局的人。
黄家小辈脸色一变,人老不知进退,黄老头继续说:“原来是吃软饭的!”
此话一出,连带着村长也变了脸,他呵斥道:“黄老头,你怎么说话呢?人家来我们乡,是为了做好事,你别不知好歹!”
“我哪里说错了吗?”黄老头嘴硬道。
“你!”村长气的抬起手,气的用手指着他。
黄家人意识到不妙,黄老大冲黄老二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和老三一起,把黄老头架走了。
“对不起啊两位,我爸他就是这样的人,还请两位不要放在心上。”黄老大抽出烟,递给村长和薄时谨。
两人谁都没接,黄老大一脸尴尬。
“对不住!”他再次道歉道。
薄时谨面无表情拆穿道:“每个人都有私心,但别因小失大。”
这条路从这边走,虽然没到黄家门口,但也离得并不远。
但如果走另一边,黄家可就离的远了。
“薄总说的是,我父亲没文化,他不懂,还请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谈了一口气,又接着说,“我还是希望路从我们这边走,两位放心,我肯定劝服我爸。”
“至于到我们家这一段,我们三兄弟自己出钱,保证不给大伙添乱!”
薄时谨看向姜琉,仿佛后者才是老大。
黄老大会意立马小心翼翼的问:“不知道薄太太以为如何?”
薄太太这个词,让两人都愣住了?
不过两人面上不显,心照不宣对视一眼,姜琉道:“那就麻烦黄先生了。”
“村长我们回吧。”姜琉没再多留,径直去廖家。
黄家人看到人走远,全凑到了黄老大年前。
黄老头哼哼道:“对他们来说,不就是几个小钱吗,多修一段路怎么了!”
黄老大看了他一眼,“爸,你就别贪那小便宜了,就像他们说,换条路上山也不是不行!”
黄老二最没主见,“那就这么算了?”
他捂紧腰包,“我可没钱。”
黄老三不说话,出钱他当然也不乐意,但现在只能这样。
黄老大点燃烟,深吸了一口,“先这样吧,他们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吧?等人走了……就村长那性子,能禁得起我们软磨硬泡?”
其余三人一喜,是啊,外人总归是要走的!
修路可不是一个短工程。
另一边。
村长带着姜琉和薄时谨已经穿出了竹林。
他歉意道:“抱歉啊,让你们看笑话了。黄家人在我们这一带,出了名的小气,村野乡坝,没什么远见。”
姜琉的心思却没在这里,她看了一眼十指相扣的手,又若无其事别开了眼。
薄时谨接话道:“村长,黄家人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到时候白纸黑字写清楚吧。”
村长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怕黄家人趁他们走后,使绊子呢。
“好,到时候我一家不落,把名字都列出来,包括土地的位置,全贴公告栏上。”
薄时谨点了点头。
姜琉想了想,补充道:“你也不能太心软了。”
容易心软的人并不是好事。
而且还是领头人。
“我明白。”村长也知道自己的弱点,他坚定道,“修路是为了村里,我坚决不会让他们一家人,毁了整个村子的利益。”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村长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