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归七还没完全清醒就听见窗外吵个不停。

    “……这些东西都是公共的，你们什么资格……阻止我……”

    她望向窗户。

    昨晚为了听外面的声音，隔音玻璃没关。

    归七打着哈欠走过去拉开窗。

    楼下水位又上涨了。

    下饺子似的冰针，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绵密的小雪。

    抬眸看过去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昨天回来的着急没注意看。

    现在归七才发现。

    小区内的楼墙被砸的坑坑洼洼。

    上面不少玻璃都破碎了，有些直接就剩一个框架。

    被人拿布或者用木板等东西挡住了。

    破破烂烂的。

    要是晩上看挺像鬼屋。

    打开窗后，听得更清楚了。

    “凭什么不让捡！？”

    一个显示外来的大妈，在下面扯着嗓子吼。

    “知不知道见者有份？！”

    大妈每说完一句。

    她身后的人就像应声虫一样，跟着附和：“对啊对啊！”

    话未落，就有人拧巴着眉头，沉声严肃道。

    “但这里不是公共的地方！外来人员不能进入！”

    “你们想要这些鱼，我们可以帮助拉出去。”

    “但就是不能进来，现在请你们出去！”

    小区现如今就是一片平地。

    除了高楼跟水里的树枝啥也没了。

    两批人对峙泾渭分明。

    一批坐充气艇，整齐划一的穿着黑灰色衣服是云林的物业。

    与他们对峙那边就比较杂乱了。

    家里有充气艇的坐充气艇。

    没有就坐浴盆或类似的。

    还有不少自制水桶船，木板船等。

    参差不齐间熙攘互相拥挤。

    看模样应该是附近的居民。

    有些人的衣服有些湿润。

    像是掉在水里的过。

    也不知道怎么进来的。

    归七听了一会儿。

    两拨人之所以吵起来。

    主要因为昨天的冰雹针，弄死了不少藏在水底的鱼。

    其中有一部分没死。

    但物业觉得水太过脏污，而且这几天有人在水里死掉。

    怕是滋生了不少虫卵之类的。

    而且也不知道这些鱼什么时候藏在小区内的。

    身上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细菌。

    乱吃恐怕会生病。

    所以就打算将这些鱼全部清走，拿去烧掉。

    但水位上升了之后，小区内的高墙跟遮挡茂密的绿化没了。

    外面只有一层绿色滤网裹着。

    就在物业清理时。

    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人，看到了小区里面的这批死鱼。

    又看到里面只有几个人在。

    起了小心思，收集了不少人过来打算把鱼带走。

    但因为物业出于安全考虑，并没有同意。

    这才吵了起来。

    而在前面交涉过程中，就已经起过了一次冲突。

    对方仗着人多势众避开了物业，直接划破滤网冲了进来。

    眼看就要碰到鱼边了，又被拦住。

    所以声音越吵越大，几乎整片地都听见了。

    “……外面又不是没有地方买。”

    “…这些鱼死了一晚上了，什么细菌都有，吃了不怕生病…”

    物业这边有人怒斥出声。

    “……你管我们！”

    “就是！有的这么一大片食物，你们说的倒是轻巧。”

    “哪里还有地方卖呀！”

    “那些商场根本就不给进，又关门了！你让我们上哪买？”

    “这么多食物，你吃的完吗？”

    “你们让开，带走后怎么处理是我们自己的事。”

    “反正你们再不给拿，我们就去报警，说你们欺压百姓！！”

    物业中专门对话那个硬生生被气笑了。

    他提醒：“警察不管我们这些事，而且如果要报警，也是你们没理。”

    毕竟现在是他们闯了进来。

    对面的人叫嚣的声音一卡，好似被噎住了。

    停了一会，又死鸭子嘴硬的继续说。

    居民中有人听着听着突然有些心虚，小声的对话：“对面说的好像有道理，我们现在是在人家的地方啊。”

    结果说完就被打了一下手臂。

    “闭嘴！”

    这么大个人说话还跟个孩子似的，一点不会看情况。

    “在场谁不知道我们没理，但你要理你就得饿肚子！”

    说话的人说到这里声音软了一点，给对方逐字分析。

    “想想在家的老人跟孩子。”

    “刚才也说了，菜市场等地方不开门了，我们根本就没地方买吃的。”

    “想要填饱肚子，那看见食物就要积极一点，不然只能被饿着了。”

    被说的人若有所思的点头，又问：“不是还会有救援吗？那个市记说的。”

    那人更无语了。

    他恨铁不成钢道：“救援？我看你别想了。”

    “要是只是x市被淹可能还有救援来，但问题是全国都在被淹啊。”

    “大家都处于自顾不暇的状况下，怎么可能还会有？”

    “况且下雨前还发生了海水倒流，不少力量都被派了出去。”

    “你看新闻上有报道说他们回来吗，没有吧？”

    就算回来也不一定能来。

    这市里的重要保护人员跟材料可不在这。

    那人嗤之以鼻。

    人还是得靠自救。

    “哦。”

    见他听进去了，那人才拍了拍身边的桶补充道：“所以等会儿趁乱记得多拿几条，听到没有？”

    “别到关键时刻脑子又犯蠢了。”

    “好的好的。”

    “……”

    下面叫骂的声音还在继续。

    楼上窗户出现的人影也越来越多。

    现在是白天。

    小区内，有许多业主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狗。

    父母朋友全在其他城市。

    平时除了工作就是宅在家。

    因此家里或多或少都有些吃的在。

    后面受狂风的影响，又在群里组过几次队出门采购。

    是以大部分人此刻正在家里蹲着，闲的无聊。

    四脚蛇一样趴上玻璃上的。

    坐着的，躺着的，挤成一堆的。

    归七甚至明明白白的看到对面斜角。

    有个家伙把饭桌搬到漏风的阳台上，伴着冷风边吃边看。

    归七眼皮跳了跳。

    果然八卦是人的天性。

    干嘛都得放下吃完瓜先。

    但听着对话。

    归七心口倏地绕过不祥的感觉。

    她按了按胸口。

    超市、菜市场等地方关门。

    这就代表食物来源被断掉。

    短时间没有食物购买。

    靠大家囤的食物，还能吃一段时间。

    但如果长时间食物出现断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