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们看陆昭修为低微,却丝毫不敢怠慢轻视,毕竟那位只手便轻易将已经被激活的诛邪剑按下的青衣女子正毕恭毕敬的站在他身侧后方。
对于沈一舟的辩解之词,陆昭神色淡淡,负手而立,“不管他的话有几分真,你既然认为他说的是假话,那起誓也无妨不是吗?”
沈一舟一噎,他没想到陆昭完全不吃他这一套,再看到一直守在他身侧的二人,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按下内心的焦躁和不满,依旧用商量的语气道:“无论如何,我也是原州城千执之位,陆百执虽来自总堂,也不能如此咄咄逼人吧?”
“是吗?”
陆昭轻笑一声,眼中透着一丝凉薄,“沈千执不敢起誓,在下是否可以认为,他虽说的话属实呢?”
“陆百执这是什么意思?”
沈一舟语气不善,“总堂虽然有统率巡视各州执法堂的权力,可我乃堂堂千执,哪怕阁下亲至,也无权对我施压。”
“若要对我强行问话,还请拿出总堂万执或御司的诏书,否则还是劝陆百执不要多管这个闲事。”
原州本就身处偏僻,沈一舟对于近日燕州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自然也无从得知陆昭在燕州掀起了怎么的波澜,在总堂拥有怎样的地位。
现在还能与他好声好气的说话,无非就是忌惮他身后那人,否则哪里还有命站在这里对他进行质问。
“想要文书?这个好说!”
陆昭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封一指厚的暗金色文书,随手丢给沈一舟,丝毫不担心对方会进行损毁。
沈一舟面露疑惑,下意识将东西接过,将文书翻开,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脸色猛地一变,不敢置信的抬头望着陆昭。
“怎么,现在我有资格问话了吗?”陆昭玩味问道。
沈一舟表情僵在脸上,半晌后才将文书恭敬递还给陆昭,态度转瞬间发生了截然相反的变化,陪笑道:“那是自然,陆百执尽管问话,在下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其身后的道士或老者,还是魁梧壮汉等人皆是面面相觑,不知那文书上面是何内容,竟将沈一舟唬到了如此境地。
陆昭微微颔首,语气慵懒道:“不用问话了,直接起誓吧!”
他又将话题给绕了回去。
这次沈一舟不敢再拒绝,挤出一丝笑来,缓慢的举起三根手指,似乎有比千斤还重,只是这笑比哭还难看:“我保证前面所说内容属实,否则此生修为再难寸进。”
这个誓言对于修行人士而言,已经算是比较重的了,可惜陆昭并不买账,摇摇头道:“不够!”
他指着一直跪在地上的秦二,淡淡道:“你得和他立同种誓言,方才彰显公平。”
原本以为事情结束的沈一舟脸色再次僵住。
但是现在面对如此不利的形势,他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将秦二方才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
陆昭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神色,随意道:“既然如此,两方都有人起誓,我也分不清你们谁真谁假,此事就暂且揭过……”
“不行!”
他话还没说完,便同时传来两道异口同声的声音。
分别来自沈一舟和跪在地上的秦二。
沈一舟抢先指着躺在椅子上虚弱不堪的张正德道:“身为一城之主,竟妄图摧毁城池,罪无可恕,绝不能如此轻易放过,否则置城中百姓于何地。”
他字字有声,满脸正气,似在为城中百姓鸣不平。
可他虽掩饰的很好,但是陆昭却还是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意,心中暗自哂笑。
跪在另一侧的秦二也说道:“沈一舟勾结魔宗贼子,罪不容诛,绝不可轻拿轻放,而且他身后各宗之人,屠杀城内百姓,有不少证人可以证明属下所说属实,还望陆百执明察。”
他深知现在陆昭是唯一能为城主申冤,护住城中百姓之人,所以眼中满是恳求。
在秦二话音落下之后,现场突然陷入了一片死寂当中,无人开口说话。
沈一舟已经忘了这是他今日第几次失态了,那魁梧壮汉之前从城下登城之时,一个巨锤可是砸死了不少人,但也有漏网之鱼,现在留下话柄,倒是叫他们难办。
他回头看向那原本态度嚣张的魁梧壮汉,现在如同一只鹌鹑缩在最角落不为人注目的地方,从张正德使用施展诛邪剑威力之时,就再也没有过任何动作,众人都差点将他忘了。
现在他被秦二给点了出来,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间全都集中在他的身上,这让他不禁暴露在众人眼前。
魁梧壮汉握住巨锤手柄的茧手有些发白,显然是此刻用力握紧的缘故,面对秦二的质责,他无从辩驳,一改之前嚣张的气焰,连忙狡辩道:“那是因为那些人助纣为虐,知晓城主意欲摧毁城池,阻拦我等进入城门,差点酿下大错,我这才失手砸死他们。”
他的声音瓮里瓮气的,只是说出的话格外单薄,傻子都能看出来可信度极低。
“是吗?”
陆昭似笑非笑的看着沈一舟,想看看他是个什么态度。
当着陆昭的面,沈一舟自然不敢包庇,当即便冷下了脸,呵斥道:“无论百姓作出何等行径,可以暂时扣押,怎能以武犯禁,当街行凶,犯下如此罪行,你可认罪?”
魁梧壮汉嘴唇嗫喏了几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道:“我认!”
“拿下!”
沈一舟朝一直守在一侧的几位百执吩咐道:“扣押执法堂地牢,等空闲后由我亲自审讯。”
几个百执便拿着由精铁打造而成的锁链将魁梧壮汉捆住,就要押往执法堂。
“慢着!”
陆昭直接开口将他们拦下,皱眉道:“依执法堂律令,如此罪行,当就地格杀,何需押往地牢审讯?”
“这……”
沈一舟心中一悸,他没想到陆昭竟然这么狠,开口便要夺人性命。
魁梧壮汉更是脸色大变,挣扎着想将捆锁在身上的铁链掀开,却徒劳无功,急忙对着沈一舟道:“沈千执,咱们乃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可是听你说……”
他语速飞快,想要问沈一舟讨个说法。
可沈一舟手中的剑更快,趁着魁梧大汉被执法堂专门炼制的锁链绑住动弹不得,在他话刚说到一半之时,便哑然无声。
眨眼之间,见血封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