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见到小巴蒂·克劳奇的时候，他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戴着一副大大的方框眼镜，翻阅着他的教案。

    “哦，哈利。”他一边说，一边把眼镜折起来，收进衣服口袋里。“我一直都想找你谈谈，但一直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既然你来了，很好，那我们正好可以谈谈。”

    “你先说说为什么来找我，是需要什么帮助吗？”小巴蒂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了哈利面前。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合适的，但我的确需要一些帮助。”哈利迟疑着说道。

    “这么说，你发现了火龙的事，是吗？”小巴蒂的下巴微微扬起。

    “我本不该知道的。”哈利有些心虚地说道。

    “没关系，作弊向来是三强争霸赛的传统组成部分。”小巴蒂走到了一旁的小沙发边上，“来吧，我们坐下说。”

    “的确，你应该对这当中的部分有所了解……”哈利想起了老巴蒂和莱斯利的谈话，魔法部从一开始就买通了芙蓉和克鲁姆。

    “那么，哈利，你有没有想好，该如何对付那些火龙呢？”小巴蒂问道。

    “我和塞德里克都飞得不错，至少足以通过它们。”哈利干巴巴地说道，“但是我们缺乏行之有效的攻击手段，难以取得战果。”

    “很好，你用了‘它们’这个词，”小巴蒂点评道，“看来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只通过一条火龙。”

    哈利眨了眨眼，他忽然意识到或许会有落单的火龙，而且自己未必需要击败它——但是当然了，他本来也没有打算这么做，那显得太小儿科了。

    “当然了，我不能明目张胆地帮助你，但是我可以给你提供一点儿泛泛的建议。”小巴蒂调整了一下坐姿。他把两只手交叉放在大腿上，语气轻快地说道，“谁都知道咒语很难对火龙起作用，它们的魔法抗性很高，但是物理上来说，火龙的皮肤强度其实比较一般，对吧？”

    “似乎是的。”罗恩后来还是听从赫敏的建议，为哈利收集了一些资料，上面有提到，火龙皮的坚韧度虽然远超一般毛皮，但毕竞只是动物纤维，依然会被锋利的宝剑刺破。

    “如果你需要一个造成物理伤害的咒语，我一般会推荐四分五裂。”小巴蒂轻声说道，“但是你会觉得它不够用，你会需要一个更强力的咒语，没错吧？”

    “没错。”哈利的脑海中还闪过了爆炸咒，但是从小巴蒂的语气来听，似乎他心里有其他的答案。

    “即使他是黑魔法？”

    “呃，”哈利迟疑了，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如果小巴蒂认为不适合教给他，他就不会提起这件事，“希望它的副作用不大。”

    “严格来说它并没有什么副作用，这是一个很天才的咒语，只不过使用者是一个食死徒，我们才把它定义成黑魔法。”小巴蒂抿了抿嘴，“唯一的问题是，它的效果很强大，并且似乎是不可逆的。”

    哈利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注视着他。

    “神锋无影咒，它可以无声无息地把任何东西切成两半，并且无法被魔法逆转。许许多多傲罗因为这个咒语留下了无法消除的伤疤。”小巴蒂接着说道，“魔法部很容易就破解并学会了它，但我们至今都不清楚它的反咒是什么。”

    “神锋无影咒造成的伤口无法被任何治疗法术，或是白鲜香精之类的药品愈合。你会一直血流不止，直到血小板开始发挥作用，或是死去。”小巴蒂补充道。

    “也就是说，它造成的是“纯科学”的伤害，不含有任何魔法的成分？”直到这时，哈利才理解这个语境下，“魔法”的反义词是什么。

    “看来你也听说过这个理论。”小巴蒂点了点头，“没错，原理上来说，它几乎剔除了魔法的部分，这就让受害者在面对伤势时像个麻瓜。”

    “这听起来，”哈利斟酌了一下，“似乎的确是一个对火龙很有效的咒语。”

    “对，但是我要提醒你，千万不能对巫师使用这个咒语。”小巴蒂说道，“对自己人来说，它过于恶毒了，但对食死徒来说，他们当中有人掌握着反咒，这个咒语就没那么有用了。”

    哈利轻轻点了点头，小巴蒂一下子就猜中了他在想些什么：他想用这招去对付伏地魔。

    “所以，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关于火龙的话题。”小巴蒂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递给哈利，看起来是神锋无影咒的咒语。

    “那么，我们是不是要聊一下关于，”哈利收好了纸条，随后有些紧张地说道，“关于时瞬矩的问题？”

    “是啊，奥利凡德告诉了我这件事情，要做出决定很难，我开不了这个口。”小巴蒂神色艰难地摸着自己的下巴，“有人认为应该忽略这一点，让你按照原计划去对付伏地魔；有人认为应该另寻他法，还有人觉得，应该把决定的权利交给你。”

    “你的意见呢？”哈利没有说凝滞咒的事情。

    “神秘事物司在十二年前，把原本的缄默人收拢改组，开始了博士计划。”小巴蒂说起了完全不相干的事情，但哈利没有打断他，“原本，他们的任务仅仅是研究时间和命运的魔法，就像玄君一直在做的那样，但是一些事情发生了，神秘人回来了。”

    “我父亲力排众议，决定站出来反抗神秘人，这是一个很……冒风险的决定，但我们最后都同意了。这是因为他的统治方式太过残暴，对巫师界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小巴蒂似乎有些挣扎，“就在那一天，博士们达成了共识：永不懦弱，永不残忍，绝不屈服，绝不放弃。这曾经被挂在塔迪斯的操作台上，我们必须这么做，这是‘博士’的含义所在。”

    “所以，奥利凡德对我说出了实情。”哈利轻声赞同道。

    “对，没错，即使是你现在看上去下定了决心。”小巴蒂猛地站了起来，“我们也不能坐视你那么做，我们会找到其他的办法，击败伏地魔，并且不伤及任何一条无辜的生命。”

    “把时瞬矩给我。”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一来是为了防止你做傻事，二来我想看看能不能修好它。”

    “不，我有一个新的想法。”哈利拒绝了他，“如果时瞬矩的问题是过充能，那么正好，我知道一个魔力消耗很大的咒语，它同样可以实现我们的计划，并且说不定恰好可以消耗掉时瞬矩多出来的能量。”

    “你小瞧了时间和命运的能级，哈利。”小巴蒂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们有十数种方法来解决魔力消耗的问题，但时瞬矩绝对是其中最危险的那一种。”

    “那也可以。”哈利平静地拿出了自己的魔杖，“如果你们有办法帮助我解决魔力消耗的问题，我当然不是非用时瞬矩不可。但是那个咒语的消耗真的很大，一个成年巫师全部的魔力只能封印他三天，可能还会更少。”

    “封印？”小巴蒂有些疑惑，“而且，这么大的消耗，听起来像是苏联的技术，咒语的来源真的可靠吗？”

    哈利愣了一下，但他随即想到，既然那幅画是纳威用海帕升时送回来的，那么这当中应该就没什么阴谋。至于到底是哪里的技术，其实并不重要，纳威也可以去学习苏联的法术，他会这么做的，他在对抗伏地魔的事情上十分好学。

    “我认为没有问题。”哈利说道。

    “那这样的话，或许我们真的可以用时瞬矩。”小巴蒂把魔杖递了回去，“过充能三天的时间势能，转换成魔力的话，或许足以把他放逐到时间的尽头。”

    “好。”哈利的语气一下子轻松起来，“我没想到今天能一下子解决两件让我牵肠挂肚的事情。”

    “不要高兴得太早，我们还需要进行一些计算。”小巴蒂的脸上也露出了掩饰不住的笑意，“得确保你的咒语没有问题，当然，还需要保留后备计划。”

    十分钟后，当哈利走出小巴蒂的办公室时，另一件事情忽然爬上了他的心头。据说，小巴蒂曾经是一个食死徒，并且进了监狱没多久就死去了，这是纳威告诉他的。

    但是小巴蒂本人，他完全不像是一个食死徒，哈利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发自内心地喜欢“博士”这个称号，也坚定不移地打算继续践行所谓“博士的含义”，这完全不像是一个改邪归正的食死徒会做的事情，或者，他可能从未当过食死徒。

    一种直觉告诉哈利，他不能同时信任小巴蒂和纳威。但是哈利觉得这个想法未免有些荒谬，如果他承认凝滞咒是可靠的，并且博士正在给他提供帮助，这样就能补上计划的最后一环。现在如果怀疑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都不是哈利所希望去想的。

    终于，在他走回列车之前，哈利的理智压过了这反常的直觉，他想到了一个解释。

    老巴蒂应该是一直坚定不移地准备反抗伏地魔，为此，他不惜把自己的儿子派去做卧底。而在伏地魔第一次倒台之后，小巴蒂即将遭到清算，可是老巴蒂清楚伏地魔早晚会卷土重来，因此他决定让小巴蒂假死脱身，随后组建博士计划，继续和伏地魔对抗。这个计划的巧妙之处就在于，所有人都叫博士，这很好地帮助了小巴蒂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外界只知道他是第十任博士，不会知道他其实是老巴蒂的儿子。

    照这么去想，哈利就捋顺了一切的信息，他不禁对老巴蒂肃然起敬。他虽然没有邓布利多那样强大，但他同样用自己的方式，殚精竭虑地维护着正义，这绝对是一个值得钦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