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牧野一直在打电话催我见面,也是在他口中,我得知南城的事情并没有发酵。
近十年的江湖岁月,刘宝和判官等人,都变得十分成熟。
几乎都在第一时间,把尸体带走,发生的现场破坏得很彻底。
不过许牧野也有提醒我,他给我出了力。
我多少有些不信,都混得门都出不去了,还能给我出力。
不过我现在不知道许牧野的具体情况。
或者说,我对许牧野的了解本就很单薄。
自己猜一些,他秀肌肉给我看一些,然后还没来得及再了解了解。
就被叶海潮因为罗阎良的事情,保送我去读了三年大学。
再出来的时候,许牧野和徐林开始走下坡路。
许牧野一直要见我,定然没有好事。
只是我借着身上有伤,将事情往后拖了拖。
这一拖,就拖到冬天。
刘宝他们回来,又重新走上正轨,李酉继续在南城,刘宝还在市区,判官仍旧在黔南州。
老林则是藏在市区,和刘宝在一起。
所有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后,我才约定和许牧野见面。
在此之前,我要先去一趟黔南州,见一见文闯。
许牧野在打文闯的主意,这让我有些不安。
文闯这个牢,没有白坐。
这一次见他,他又白了几分,还好没有继续胖下去。
精气神好了许多,不吸毒后人也很我刚见他时一样,俊秀许多。
这次判官没有跟着我一起来,只有我和文闯两人。
我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说给文闯听,听过后,文闯脸上一脸唏嘘。
“刘华……呵呵,就是那个甩四个圈给他,都能打四次飞机的角色。”
“我还记得他。”
我白了他一眼,“这你要是不记得,那你就是精神出问题了。”
“他那条手是被你亲手砍断的。”
文闯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啊,这么多人都死了。”
“老癫,你有没有发现,我们现在和任敢那一辈的年轻人,亲近不起来了。”
“跟有代沟了一样。”
“故人还真是陆续凋零,你刚出去这么点时间,又弄死几个。”
“唉……”
我咬咬牙,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在黔南州吃发芽洋芋吃多,吃胀到了?”
“说得跟个菩萨一样,要不你再为他们挤两颗眼泪水出来,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像是我对不起你一样。”
文闯哈哈一笑,“开个玩笑嘛,你现在怎么这么不经逗了。”
我苦笑着摇摇头,“文闯,许牧野准备捞你出去。”
“他打算给你开张卵蛋生癌的证明,监狱搞不定,要喊你出去切卵蛋。”
这是我坐牢的时候,文闯用来开我玩笑的话。
文闯没有笑,反倒是一脸凝重。
“老癫,你不说我都忘记了,其实1996年年末的时候,我就感觉许牧野有些不对劲了。”
“那时候我在外面主事,加上因为林山县的事情,一直在和场面上的人走动,当时我有想过找许牧野帮忙。”
说到这儿,文闯眉宇间闪过一抹愁容。
“只是当时还没找许牧野,我就在一个场面人口中,听到两个人的死讯。”
文闯吐出两名字来,但我并没有听说过。
文闯接着往下说道。
“这两人都是徐林的人,或者说徐林的合作伙伴,徐林洗那笔钱,有过他们的手。”
我紧皱眉头,试探性问道,“有人对他们动手?”
文闯白了我一眼,“你这不是废话吗,没人动手,还能是自己在屋头吃稀饭噎死的啊?”
稀饭噎不死人,但文闯这句话险些噎死我。
“我是说,叶海潮对这些人动手了。”
文闯怪笑着摇头,“错了,恰恰相反。”
“小曾和张汉北动的手,许牧野和徐林开始慌了。”
“他们在清理尾巴。”
我神情一凝,身子慢慢坐正。
文闯双手交叉,放在自己胸前,“罗平,我给你个建议,你出去把警车偷走,再进来判个三五年的。”
“许牧野那种人在清理尾巴,你想想,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压根就不是我们所想的那种,用什么江湖手段解决问题,是要用公器来杀人。”
我自动忽略文闯那句,让我去偷车再判个三五年。
只是有些心悸,当年动这笔钱的时候,谢天云曾说过。
站台的是万里侯,这件事需要清理尾巴那不是我们的万里侯也危险了。
这种事情,许牧野找我一个二流子做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有人要用公器杀许牧野,连带我们的万里侯一起杀啊。”
文闯点点头,“大概率,老癫,躲一躲比较好。”
我半晌没有说话,良久才重重吐出一口气。
“文闯,小曾现在一直跟着我。”
文闯松弛的坐姿猛地一正。
双眼顿时眯了起来。
我深吸一口烟,“还记得当年许牧野怎么办罗阎良的吗。”
“虎死威还在,倒驴不倒架,许牧野现在过得再难,办我们算不上个事。”
“再说了,要是许牧野倒下,我们干的这些事,还能包得住?顺带手也就给收拾了。”
文闯半晌没有说话。
只是与我一起,静静的抽着烟。
香烟燃烧到尽头,我站起身来。
“走了,文闯。”
文闯张张嘴,没有劝我。
只是嘱咐了一句万事小心。
我脚步顿了顿,随后加快脚步离开。
这一年的冬天,应该会很冷。
这才刚刚进入冬天,风中肃杀意味浓厚。
大风堪比刮骨刀,吹得我瑟瑟发抖。
小曾在车上等着我,我舔了舔有些开裂的嘴唇。
拉开车门坐上去。
“平哥,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吗?”
我笑了笑,“小曾啊,你这句话问得跟我最后一顿想吃什么一样。”
小曾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平哥,你怎么说这些哦,没有的事情。”
我敷衍的笑了一声,转头看向车窗外,没有再同小曾讲话。
车子朝着省城的方向进发,许牧野在那边等着我。
乌云压顶,一团足够摧毁我们所有人的风暴,似乎正在酝酿。
雷霆落下之时,究竟会是葬身在其中。
是我?
还是许牧野?
亦或者徐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