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徐让,年轻得让我有些害怕。
不知不觉之间,我有种王大祥看当年的我那种心态。
我不知道徐让盘子做得有多大,但从他和谢天云交谈的从容淡定来看。
定然做得不小。
特别是播州这个字眼,让我一下联想到了林冬夏那群人。
谢天云适时插话,“罗平,徐老板也是做大生意的人,正好凑巧了,你们可以认识一下。”
谢天云变化很大,不是外貌,而是心态。
他现在有种别样的平和,前些年的他很锐利,像是一把快刀,靠近一点都会有刺感。
现在的他更像是一块玉,光泽内敛。
谢天云走在中间,我和这个徐让微微落后半步,跟在他身后。
小曾和徐让带来,手臂上有一道道疤痕的男人,则是远远吊在身后,没有听我们谈话的意思。
谢天云双手背在腰后,开口的第一句话让我有些猝不及防。
“林宏伟回来了吗。”
我沉默一下,最终还是没有隐瞒,轻轻点头。
“嗯,托人顶了个身份,换了套档案。只是不好露相,毕竟黔南州距离林山县也不远。”
老林和常德航当年办的人只是个路支客,不是什么顶天的大人物,谢天云不会这么多年过去对一个人的死还放心上。
况且他一直不是政法公检法这些档口的领导。
他也不是个为民做主的好官。
话赶话问到这儿,我也就没有隐瞒。
谢天云默默叹了一口气,“替我向他说声抱歉。”
“罗平,还记得很多年前,徐林要带你去洗那边钱的时候,我们之间说的那番话不。”
时间过去太久,我只记得有过这么一番谈话,但我记不住原话了。
“当时我分析得头头是道,还是古往今来,天大的人物也怕史书。”
“呵呵,没想到真到自己的时候,别说史书,就是在一个小小的林山县,都折戟沉沙。”
我干巴巴的笑了一声,“人在是旁观者时,个个都是智者。说起史书,历史上秦皇汉武都有人随意评头论足,说他们做错做得不好。”
“谢书记就不要想这么多了。”
言下之意便是,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
我们能再次站到一块,就不要反复掀这块伤疤上,刚刚开始愈合的结痂。
谢天云本应该听懂,或许是他听懂了但不想这样做。
他脚步一顿,扭头十分认真的看着我。
“无论如何,记得向林宏伟传达我的歉意。”
我微微点头,正要轻笑开口。
没想到谢天云抢先开口,指着我们身侧不远水塘子笑道。
“你看,我现在一天就能管管这些水塘子,也算是为当年的错误买单了。”
谢天云的姿态放得很低。
我不是个心柔的人,不可能因为谢天云只是对自己做错的事情道歉,反而心生感激。
觉得他是个好人。
我没这么有病。
只是在想,谢天云现在把姿态放得这么低,一会是不是又要我帮他办事了。
果然,谢天云下一句话就直奔主体。
“罗平,听说你现在把物流线路都开到外地去了。”
我点点头,“也不算开到外地去吧,只是和一个粤省老板做生意,勉强有一些车在跑。”
“距离开到外省,还远着呢。”
物流这门生意,自从老林出事后,一直把持在判官手中。
当年在南城,判官经营得最好。
最后抛下南城,来这边擦老林和文闯的屁股,我坐牢出来没想过,去把物流从判官手中要回来。
没这个打算,也开不了这个口。
具体我不清楚,只是大方向上,判官会跟我说一声。
谢天云扭头看向一旁的水池,沉默一小会儿后,轻声开口。
“在场面上混的人,比你们这些更孤独,是没有朋友可言的。”
“你晓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要是没有林山县那件事,说不定我们能是朋友,真正的朋友。”
“我不甘心,不甘心一辈子在看着这些水塘子过生活。”
我嘴角一抽,水利局一把手,已经是许多人遥不可及的梦。
你还不满足,不甘心。
“谢书记,你这是要我帮忙做什么事情?”
毕竟是谢天云,我不好再拿以前常用的那句,‘我还能在常委会上帮你举个手不成’来怼他。
谢天云嘴角翘起,露出一抹笑容来。
“确实有地方希望你帮个小忙,想要借你手里的物流线路用一用。”
话语声落下,我一默默关注,十分具有英气的徐让自然而然的接上。
“不白用,罗平大哥,我们可以慢慢谈个价格。”
我深吸一口气,话谈到这时候,我明白了谢天云的意思。
也对这个徐让的来历,更加惊奇几分。
谢天云不甘心这样,他要改变现状,需要背后有人,还不能是一般的人。
有能力改变他现状的人,和徐让关系匪浅,他帮徐让搭我这条线,用我的物流。
目标应该是徐让那边站着的人。
大家都是千年狐狸,我也就没有装傻。
“呵呵,徐让,我比你大几岁,也就不假客气也称呼你一声大哥。你也一样,叫我名字就好。”
徐让笑着点头,没有说话,看着我等我的下文。
“我想知道,你要运什么东西,要是一次两次,简简单单的小东西,用不到物流线。要是见不到光的东西……”
我这话留了一个尾巴,没有把话说完。
要是见不到光的东西,是什么物件需要用一条物流线来送。
黔州这边往外地走,见不到光的东西,能有什么?
松县的枪?
即便是滇省毒品,要出去外地,也不需要走黔州啊。
拉一大车枪,属于有毛病。
但要是正经的东西,可以直接去公司和判官那些人谈。
我们又不是傻子,有生意不做。要是大生意,他徐让反而是我的座上宾。
不需要谢天云在中间牵线搭桥。
综合来看,徐让要通过我走的东西。
烫手。
不过我本身也不是什么正经人,找我做正经生意的人本就挺少。
徐让没有接上我这个尾巴继续说,接我话的是谢天云。
“罗平,要送这东西的不是我,也不是徐老板。”
“这样说,你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