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城的矿,水城的煤。
往前推几十年,没有人瞧得起是省会的黔阳,也没有人相信播州能做二哥。
那时候黔州最风光的水城。
三线工程,水钢集团,一车厢一车厢铁皮拉出去的煤炭。
代表了那个年代水城的繁华。
在0几年时,水城已经开始没落,但还未那么明显。
直到2012年之后,才彻底沦为黔州平平无奇的一个市。
我带着阿邦去播州时,徐让同样从水城带回来一人。
他姓纪,年纪在四十多五十。
我没有问他名字,只是称呼他为老纪,同样,阿邦也在我的默许下,用了一个假名字。
老纪是正儿八经的煤老板出身,最风光的那几年,不比我和徐让差。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如今的他,面临着自己的基本盘,全部崩溃的风险。
所以才给了徐让机会,拉他进入我们这个局。
从带着阿邦回来的那一刻,我就开始刻意与阿邦平等相待。
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阿邦身上要和这老纪一样,有一抹贵气。
但愿能够在这点时间中养出来。
到目前为止,徐让那边手下人连同羊胡子和徐大伟不知道,我这边同样如此,老林和文闯,对我要做的事情毫不知情。
止步于我,徐让,老纪,阿邦四人。
阿邦跟着老纪走,我在播州多待了两天,启程回去时,徐让亲自送我出播州。
临近分别时,我们两人各自下车,站在我车前面抽烟。
“徐让,这件事一旦动起来,停下与否,那就由不得你我了。”
徐让闷闷的抽了两口烟,长出一口气,“是啊,遭天谴的事情,要害死多少人啊。”
我和徐让都是二流子出身,走在这条路上。
他或许还对得起大哥,兄弟,朋友。
我唯一还能对得起的,只有文闯那一群人,即便是自己妻子,都有些对不起。
良心这东西不该存在于我们身上。
但在我们两人靠在车上抽烟那一刻,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各自内心的挣扎。
“罗平,宋岩会上当吗?”
我摇摇头,“不知道。”
按照我们的想法,老纪和阿邦两个人,会做一场庞氏骗局。
以外地开矿,投资分红等等理由,在播州黔南州等地方拉老板入伙。
当然,这其中少不得我和徐让的推手。
而宋岩,他会清楚知道这是个骗局,让他成为肉食者,和老纪阿邦等人,一起做下这个庞氏骗局。
“前面的人,他们投资回报我们出钱贴,一旦传开,多少人去投资,心动加入这个骗局,我们左右不了。”
徐让将烟头扔在地上,眼中神情复杂。
“罗平,有多少人会因为我们家破人亡啊。”
我仍旧摇头,重复了先前说的话,“我不知道,徐让,你别问我了,我真的不知道。”
徐让最后看了我一眼,轻轻点头,“好,我走了,林煜那边我也要该动手了。”
徐让走后,我独自一人坐在车头抽了好几支烟,最终才拉开车门上车。
回到黔南州后,我继续之前那种生活。
外面打理的都是判官等人,也是从这一年开始,我和文闯真正意义上不再染指江湖上的事。
在这一年的年底,黔南州开始疯传,有老板在黔南州拉投资。
就跟大名顶顶的1024工程一样,多久回报1024万。
据说是一个原本水城的老板,和粤省来的老板,在外地搞了一个大矿。
我的最终目的,是宋岩,是一个历经风雨,一路安稳走来的老江湖。
所以没有搞得那么浮夸,做什么1024工程。
在最开始,我和徐让没有去主导事情的走向,对老纪和阿邦也没有明说,要他们去找宋岩。
甚至没有限制他们和其他人合作。
只是让他们多在安市活动,只要宋岩有一点贪心,他会自己送上门去。
唯一的要求,就是绝对不准同宋岩,以及其他合作的人,透露半点我和徐让的事情。
为此,老纪和阿邦都把家人送到了省城,由徐让叫人看着。
这个局面高明吗?
并不高明。
只是利用了人类的贪婪而已。
就好比现在从缅北回来的人,统一口径都是被骗过去。
实际上除了最开始几年,后面时间段过去的人,心里比谁都清楚,是过去干嘛。
只是眼看警棍要落在身上,需要为自己套一层受害者的皮囊。
我和徐让玩这个,早就被玩烂了。
说是传销不贴切,应该说是庞氏骗局。
最前面的一群人,确实拿到了该有的回报。
这些钱是我和徐让出的。
他们心中不明白吗?
不,他们比谁都明白,这个回报率不真切。
但他们还是要上,赌自己不是最后一批,自己可以吃后面那些人投资的钱。
这个雷不会炸在自己手里。
后面还有接盘的人。
在人性的贪婪下,我比我预期的时间,更早失去控制力。
在一年年末,袁益和我谈起这件事。
我只是随口敷衍,说我现在不理这些事,让他和刘宝看着弄。
要投就投,我有正事要忙。
也是在这一年年底,宋岩正式入局。
他做了一件,原本该我做,但我却不敢做的事情。
包装阿邦,将阿邦在粤省的过去抹除,成为一个真正大老板背景。
除了宋岩之外,还有几人,与他之一起进入局中。
成为肉食者。
而我和徐让,也终于停止割肉喂鹰的举动,因为越来越多的人进入其中。
庞氏骗局真正成型,后面的人投资的钱,给前面的人。
账面越滚越吓人。
也是在这一年年底,小曾和皇叔从我身边失去踪迹,不再抛头露面。
和陈严观走私的事情,正式由毛毅接手。
十年过去,最初跟我的那群人,要么出头,要么与我一同洗白。
毛毅,任敢这些年轻人,逐渐登上舞台。
八个月的时间,我完成了洗白的第一步,成为黔南州政协委员。
明面上和江湖做出切割,再也没有经手半点不正经的生意。
同时,宋岩按照我的预想,开始和阿邦以及老纪做这一件大事。
从他染指这件事的那一刻,无需要我再做什么,他结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