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沙转身,再到被江成两刀连捅心窝,前后不过两分钟。
在老沙倒地,江成提着刺刀追进巷子中时。
徐让已经抓住徐波那花白的头发。
剔骨刀的刀锋划过脖颈,一刀封喉。
徐波死。
两条人命,为林煜换来两分钟的时间。
如果说林煜什么时候从老幺变成幺爷,坑楚二,杀徐让,压陈涵低头。
那转折点或许就在今晚。
林煜在这一晚上,失去了自己最快的刀,最好用的脑子。
今后万里征程,只有他独自一人。
这个杀局是羊胡子布置,他前前后后来南城那么多次,他自然没有放过这些巷子口。
先前从泥头车上下来那些人,已经没入各个巷子口,在里面等着林煜。
在顶楼看到徐让和江成追入巷子口后,羊胡子转身下楼。
事到如今,无需再看下去。
要开始运作安排好的退路。
巷子中,急于奔命的林煜突然站住脚,在他前面站着两个人。
手里各自提着杀猪刀,林煜抬头看了一眼天。
端午刚过,雨水散去,天上已经没有乌云朵朵。
皎洁的月光落下,为地面蒙上一层白纱。
林煜生出一种,今天他就只能走到这儿的挫败感来。
老沙转头那一刻,他便知道,赤手空拳的他们拦不住徐让太久。
用命换来的一线生机,也被羊胡子安排的后手掐断。
林煜目光从天上收,张嘴无声一笑,笑容隐去之时,他再次闷头前冲。
坐以待毙,不是他林煜的风格。
可惜赤手空拳,林煜再有决心,也不是一个铁打的人。
不会因为他是大哥,他是最年轻最顺利的大哥,对面只是两个无名小卒,就会发生什么不一样的变化。
刀子落下来,砍对地方该是一刀死就是一刀死。
林煜闷头冲过去,那两人手中的杀猪刀举起来,几刀就放倒在地。
而后,拎着刺刀的江成追了过来。
他蹲下身,刺刀向着林煜的喉咙捅去。
惊慌中,林煜只能架起手挡在自己喉咙前。
刺刀顺利穿透手掌,刀尖距离喉咙只差一线。
江成一手抓刀,另外一只手压在刀柄下端,整个人轻轻垫脚,全身力气和体重都施加在这上面。
一点点把刀尖往下压。
“林煜,你当年要是和我好好说,不动这些脑筋。”
“你说今天拿命给你断后的人,会不会也有我江成?”
林煜嘴唇一阵蠕动,而后一口口水喷在江成脸上。
江成嘴角微微抽了一下,没有伸手去擦脸上的口水。
双手握住刺刀,不再继续往下压,而是往一旁一拉。
刺刀的锋刃破开手掌皮肉,林煜的手掌被切成两块。
无名指和中指之间,皮肉不存。
鲜血全落在林煜脸上,脖子上。
江成站起身来,甩手扔掉刺刀,从腰后摸枪。
对于老沙,江成还有一丝犹豫,几秒停顿。
对于林煜,江成已经等不及再用刺刀,再给林煜挣扎的机会。
他要用枪,干脆利落的打死林煜。
江成刚刚掏出枪来,就有枪声响起。
开枪的并不是江成,也不是刚刚赶来的徐让。
而是从后面巷子口,着急忙慌跑来的一群人。
只剩下一只手的罗飞,他今晚没有再带着那破垂线锤。
而是在肩上左右斜挂了四条猎枪,手中也拿了一把。
他只有一只手,又不是特种兵,会去练单手上弹。
再说单手上弹也是上有弹匣的枪。
不是猎枪。
跟在他身边还有三个人,也都各自带着火器。
两声枪响,是罗飞朝天开了一枪。
他没有打人。
打完这一枪后,挂着枪的罗飞快步上前来,自己手里的枪口顶住江成,同时也用胸膛顶住江成的枪口。
“江成,徐让,你们是不是要兑命!”
“来来来,数一二三,大家一起开枪,对射嘛,今晚全死在这儿!”
“老子就不信,这黔州的王法姓徐,你们杀一地人,当场被抓住还能活。”
“我告诉你,我来的时候,赵局长也喊公安来了,最多三五分钟,这地方就会被包围。”
“来,杀我,今天硬要搞,大家都不走了。”
“一路死。”
罗飞我有过一点印象,当年徐让在麻县出事,罗飞因为嘴臭,被小曾摔在地上,用枪顶住脸。
单单那一次而言,罗飞在我眼中是个没脑子的莽夫。
但在今天,林煜命悬一线的时候,罗飞表现得十分精明。
他赶来时大路已经被羊胡子提前封死,只能绕巷子过来。
在背后机会开枪打人,却选择朝天放枪,没有把局势弄得更加恶劣。
这个距离,两伙人挤在毫无遮挡的巷子中,只要开枪对射。
一枪就是一个人死。
他手里拿着打霰弹的猎枪,还不能说一枪一个,是一片。
他这边有火器,徐让他们同样带有。
要是直接开枪打人,百分百激化场面,导致两拨人对射。
罗飞要是按我印象中那样,莽一点。
那么徐让和林煜两个团伙,应该消亡在今晚,没有后面那么多故事。
这种僵持,只维持几秒。
徐让当机立断的说了一个走字。
这是林煜的地头,场面上社会上,都是林煜的地头。
没有反应过来还好,如今罗飞已经赶到,证明场面上和社会上都动了起来。
再耽误下去,徐让面临的就是来自黑白两道的围剿。
强杀林煜,估计他们也得死光。
所以连一句狠话都没有,枪口对着罗飞,缓缓后退。
直到一个拐角后,才彻底转身撒丫子狂奔。
按照羊胡子先前安排好的退路,片刻不停的离开南城。
这一夜,徐让拿走了林煜这边最重要的两条人命。
二把手老沙,以及林煜手中的大杀器,等于我早年的文闯,如今的小曾那人,徐波。
自出道以来,继承长林的班底,林冬夏的人脉,我的生意,顺风顺水的林煜。
在今晚吃了一个血亏,右手接近残废,连死两人。
徐让给予的雷霆一击,十分简单而又血腥的分出高下胜负来。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再办这样的事情,因为我要洗白。
徐让没有洗白这个概念,他用了混社会这群人,最直接最该用的方式。
把风头正劲的林煜打压下去。
此后几年,都在韬光养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