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市第一医院儿童重症病房门外，“天使妈妈”发完最后一条评论后，握着手机的手臂无力地垂下。

    眼泪再次止不住地流出。

    她在做什么啊？竟然在直播间求歌。

    自己真是疯了！

    病房门开关的声音响起，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

    他是“天使妈妈”的丈夫，也是医院最的主治医师，方程。

    “婷婷，央央已经睡着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天使妈妈”的本名叫刘婷，他们从学生时代相识相恋。

    两人婚后夫妻恩爱，生活美满，五年前女儿的绝症打破了这份美满。

    刘婷转身，透过窗子看向病房内的女儿，瘦骨嶙峋的女孩抱着天使玩偶，眼角带着未干的泪痕，睡得极不安稳。

    看到这样的女儿，心里更难受了。

    她倚靠在老公的怀里，泣不成声，“方程，我今天是不是做错了……”

    方程拍着老婆的肩，“你今天确实过激了。”

    “可是央央跟我说她不想治疗了！说她想早点飞去天国！”

    央央患的罕见疾病“I型破坏症”多发在儿童身上，病发症状十分猛烈。

    且难以确诊，没有特效药，死亡率极高。

    若不是她的老公方程家世代从医，确诊得及时，她的女儿五年前初次病发时就不在了。

    更难的是，这个病的复发率特别高，在一次次发病中，即使抢救过来，孩子的免疫力也会持续下降。

    随着发病次数的提高，存活率越低。

    她勇敢的央央与病魔对抗的五年，这是第一次，刘婷在女儿口中说出关于“死亡”的话题。

    一时接受不了的她崩溃了，收走了央央所有天使小玩具，甚至还想将自己的网名“天使妈妈”删掉。

    央央可以是人间人见人爱的小天使，但绝对不能是天上的小天使！

    刘婷点开抖手准备把该死的网名换掉时，意外被系统推荐进入了一个直播间。

    原本按照习惯，她会立刻退出的，可是下滑的手指始终按不下去。

    她被直播间里的歌声吸引住了。

    美好的歌声，抚平了她的焦虑。

    等刘婷冷静下来时，不由后悔自己的冲动，央央说到底只是个八岁小女孩，怎么能将她的话当真呢。

    常年住在医院的央央一直幻想自己有一双翅膀，可以带着她自由地飞翔，看看外面的广阔天地。

    自己今天的行为一定吓到女儿了……

    满心想弥补女儿的刘婷就在季繁星表示可以点歌时，忍不住在直播间写出了自己的愿望……

    马上她就意识到，这个要求很离谱，直播演唱的歌曲都是要版权的，如果主播没有买到版权，会被版权所有人追责。

    总不能让人家现场创作吧。

    自己的情绪不稳，不应该为难别人。

    发现自己被认出的刘婷选择不再回复，作冷处理。

    实在不行，就让央央继续听《天使的翅膀》，虽然那首歌背后的故事令人不齿，可是只要女儿喜欢，身为母亲自己应该满足她。

    不愿将事情闹大的刘婷自然没有看见，后面真的有人利用她开始要求季繁星现场原创一首歌。

    此时的她情绪因为丈夫的话再次面临崩溃。

    “I型破坏症的死亡率几乎百分百，央央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厉害了……或许我们应该让她休息一会……”

    方程的话拉回了刘婷的思绪，她迟钝地在脑子里将丈夫的话回味了一番。

    才明白，方程是在劝她放弃女儿的治疗。

    她一把推开了方程，“这是我们的女儿，你怎么能……”

    说到一半，她才发现，见惯生死，意志坚强的男人早已如她一样泪流满面。

    五年与死神的拉扯，让央央受了太多的罪。

    小小的年龄，吃的药比饭还多，手臂上都是针孔，每次发病都是在生死中徘徊。

    即便如此，也阻止不了病情的恶化。

    所有人都知道，央央坚持不了多久。

    “不是说有案例活到了18岁吗……”刘婷喃喃说道。

    “那只是个传闻……”方程不忍告诉刘婷真相。

    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将活到成年的案例当做央央的希望，可是那个案例每次调查到了一定程度就再也没有了下文。

    到最后，甚至连一开始的文献都不见了。

    他们不得不面对现实，或许这只是个虚构的案例。

    患上“I型破坏症”的儿童根本活不到成年。

    “我的女儿啊！太苦了！！”

    刘婷终于克制不住，嚎啕大哭。

    直播间内，公屏依旧刷得飞快。

    “天使妈妈”没有再继续留言求歌，围绕她的话题依旧没有散。

    不知是谁带起的头，直播间评论从普通的点歌，变成了另外一个要求。

    【就满足刚才那位妈妈的要求吧，她的女儿好可怜。】

    【可是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好听的歌……】

    【季繁星那么有才华，不如原创一首吧。】

    【我也支持，现场原创！】

    突然，在季繁星没有任何整活或者表演的情况下，一大批观众涌入了直播间。

    要求季繁星原创的评论大批地刷过，完全盖过了之前的评论，带动很多观众也跟着刷了起来。

    【不是说什么歌都可以吗？那我们现场写首歌不过分吧。】

    【对啊，如果这都做不到不就是在骗粉了。】

    【原创！原创！】

    原本季繁星只是答应观众点歌，这些评论却将要求升级。

    在网络直播间里现场原创歌曲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这种评论明显就是有人刻意引导。

    季繁星看这个这些评论，心中冷笑。

    新的“羊群效应”产生了，这次是由正面评论转为了负面评论。

    对方反应十分迅速，话题抓得很巧妙。

    “天使妈妈”多年来大力科普“I型破坏症”，确实帮助不少孩子，也上过不少新闻，不少人对她的事迹有几分印象。

    借由她的留言给季繁星发难再合适不过。

    这群人与开播时的那群黑子完全不同。

    恐怕已经在她直播间蹲守很久，就等她露出破绽，一击必杀。

    直到自己直播间被搞垮为止。

    不过几息，季繁星就将局势分析清楚，既然要一击必杀，对面的手段绝对不止这些。

    只是，“送给小女孩，翅膀主题的励志歌曲。”

    这算什么难题？瞧不起谁？

    在评论区中闹事的人见季繁星没有回应，刷得更欢快了。

    却不知她稳坐钓鱼台。

    闹吧闹吧，闹得越大越好，姐姐正愁粉丝不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