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如兰冷眼看着,眼神十分凌厉,没有一丝和缓之色。
这人现在在她面前磕头求饶,她若是心软绕过,保不齐等她回宫之后,这人便会重新抖起来,甚至还可能会变本加厉的磋磨她娘。
“鲁姨娘既不说,那你可有话说?”
宁如兰手指忽然指向鲁氏身旁的庄嬷嬷。
庄嬷嬷顿时一骇,红肿的老脸还在火辣辣的疼,她是万万不敢说出真相的,一时间,大脑疯狂运转,一双浑浊吊梢眼里的,泛黄的眼珠子一通乱转。
“三夫人院中的事情,奴婢不清楚...许是...”
见她仍不老实,宁如兰也懒得听她继续乱编下去,对着刚将两个丫鬟拖出去才进来的承德开口。
“拖下去打,打到肯说为止。”
承德:“......奴才领命。”
“娘......”庄嬷嬷刚要扯嗓子喊,被承德又一记大巴掌扇过去,这次更狠,直接连着血水,喷出一颗黄牙来。
承德“哼”了一声,招呼了两个禁军大哥,帮他一起,把这个比死猪挣扎的还厉害的庄嬷嬷,给生生拖了下去。
“嗤。”
一声奶声奶气的嗤笑突然响起,萧芸棠状若天真地转头看向萧奕淮。
“哥哥,看来咱们这外祖家的主人们性格都很宽和呀,像这种在主子面前公然耍心机的刁奴都能忍受。”
萧芸棠手指向鲁姨娘,直接称呼她为“刁奴”。
跋扈是跋扈了些的,严格说起来,贱妾虽然是奴,但鲁姨娘是上了族谱的良妾,身份上不如正室,但也算是正经主子了。
不过依着她的身份,在场众人也没有敢反驳的,皇权至上,在萧芸棠这个公主面前,整个宁家,身份都在她之下。
“哥哥,皇祖母教过的,按照咱们宫里的规矩,对付这种嘴硬的,不开口的死鸭子,应该怎么做捏?”
冷峻着一张脸的萧奕淮,忽的轻笑一声,他站在宁如兰身侧,左手抱臂,右手轻点下巴。
“掌嘴。”他一开口,声音轻轻凉凉。
“一直掌到她说话为止。”
“哦。”萧芸棠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指着鲁姨娘,“那就掌嘴吧。”
她抬眼看向才拖完庄嬷嬷出去,刚回来的崇德,声音奶呼呼的,“崇德,这个你有经验,你来。”
崇德:“......奴才领命。”
带着一身肃杀之气,崇德大步走到鲁姨娘面前。
鲁姨娘“嗷”地一声,连滚带爬,退至宁父身前,瑟瑟发抖地揪住宁父的衣摆,“老爷、老爷救救妾身啊。”
她都是做祖母的人了,今日若当着府里众人的面儿,被掌了嘴,那真真是没脸面再活下去了。
宁父脸色难看至极。
他在心里迅速权衡一番,也不知经历了怎样的心里挣扎,只见他重重握住鲁姨娘的手腕,一把甩开。
站起身,态度十分恭敬地向上首的宁如兰低头行礼,“娘娘息怒,今日可是您回门省亲的日子,还是以和为贵的好。”
“以和为贵?”
不用宁如兰开口,萧奕淮嗤笑一声,声音中冷冰冰的。
“宁大人,这么看来您也是知道这些事儿的呀,既如此,倒也省力气,那就不用鲁氏来口了,崇德,你来说与母亲跟在场众位听一听。”
崇德木着脸,面无表情地开口。
“崇庆八年春,三夫人偶感风寒,鲁氏以她身边林嬷嬷年老体衰、照顾不周为由,不顾三夫人意愿,强行将林嬷嬷发配到郊外庄子上,一个月后,林嬷嬷卒,死因为失足落水。
同年夏,鲁氏又以院中两个大丫鬟偷窃为名,将人责打后发卖,因二人容貌尚可,有消息称,鲁氏将人发卖到了扬州妓馆,还从中大赚了一笔。
接下来的两年里,鲁姨娘又以各种借口,将四个小丫鬟治罪。有的被诬陷与外人私通,有的被说成是偷窃财物,无一例外,她们都被送至庄子或者发卖,没有好下场,其中一人更是被当场活活殴打致死。”
萧奕淮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冷声道:“宁大人,这就是你所谓的以和为贵?”
宁父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知道,今日的事情已经无法善了。
此刻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四皇子,这些都是臣的家事,还请您不要插手。”
“不插手?”
萧奕淮眸光森森,“崇德,你继续说,让宁大人听听,本皇子为何一定要插手他们宁家的事!”
崇德继续说道:“鲁氏不仅给无辜的下人随意罗织罪名,还多次指使庄嬷嬷等人,在府中四散谣言,诋毁三夫人,说她是丧门星,不配为宁家的主母。甚至...”
崇德提高了声音,“她还在府中公然议论皇家之事,拿瑞嫔娘娘跟四皇子您的身世当做谈资,无中生有、胡编乱造,侮辱皇家!
不仅三夫人、墨少爷、阿宝孙小姐因为她之故,在府中苦受诽谤攻击,被排挤冷落,就连您跟娘娘,她都没放过!随意拿来侮辱、取乐。
实在是胆大包天,其心可诛!”
越说声音越高,越激动,崇德跟在萧奕淮身边,原本也是个沉稳沉默的性子。
近一、二年来,时常与九公主接触,经常还需要给她打下手,搞配合,所以戏精这套东西,如今他也是信手拈来,容易得很。
此刻,他就是红着眼睛含着泪,一副主辱臣死,悲愤至极,恨不得扑上去,生啖鲁氏血肉的模样。
看的萧芸棠在心里不住叫好。
瞧瞧,这就是成长了,深得她真传的好弟子啊。
萧奕淮看得眼睛一抽,他闭眼缓了缓,才勉强找回刚刚的情绪。
眸光森冷地看着宁父,声音中不带一丝温度。
“宁大人,你可听见了?这就是你所谓自己的家事?你的家事已经涉及到了皇家,涉及到了当朝瑞嫔娘娘跟本皇子的名誉!你有什么资格让本皇子不要插手!”
宁父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显然内心是极度恐慌的。
萧奕淮的话语如同重锤一般,每一句都狠狠地砸到了宁父的心上。
非议皇家,侮辱皇子,如果这些罪名坐实,不仅仅是鲁姨娘,连他也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