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生得伶俐,瞧着很是讨喜。”
魏颐甜甜一笑,“谢娘娘夸赞,娘娘才是风华绝代,臣女仰慕得很。”
“小嘴还挺甜。”
德妃笑着让她坐下,魏颐也十分乖巧,不忘给德妃倒茶拿点心。
瞧着妹妹对德妃比自己这个儿媳都殷勤,魏鸾心里有些别扭。
“今日安排了不少曲目杂耍,德妃妹妹看看可有喜欢的,让他们演一场。”
皇后让宫人将单子奉上,德妃如何能越过皇后率先点戏,但见对方执意,也不好推诿。
看了眼正在为自己悉心摆放点心的魏颐,德妃慈爱道:“今日初见,小姑娘这般懂事招人喜欢,不如你来点一出吧。”
让给其侄女,看似拂了皇后好意,可实则还是对皇后的敬重。
魏颐恭敬谦让,声称长辈跟前自己如何也不敢,德妃却不在意,将单子塞到她手上,“你们年轻人都爱热闹,你们高兴了我们做长辈的才高兴。”
德妃的敬意皇后也欣慰,“德妃最是贤德,既然疼爱你,你就点吧。”
得到了姑母的允许,魏颐这才敢接过单子,点了出木偶戏。
魏鸾不免纳闷儿,妹妹从不喜木偶戏,曾直言那些太过呆板无趣,她最喜看是耍大雀、吐火、顶竿顶碗这类激动人心的刺激节目,怎得今日却点了这么一出。
再看婆母德妃,此刻正兴致盎然地看着木偶戏,魏鸾顿时明白了过来。
那些张牙舞爪的节目长辈们是不喜的,尤其是宫中的贵人,总是喜欢些沉稳祥和的,妹妹这是在投得非所好。
德妃看得津津有味,魏鸾心却越来越沉。
过去竟然没有发现妹妹如此会揣摩人心,初次见德妃就能精准地摸到对方喜好,这种看透人心的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再看妹妹,她精力完全没有在木偶戏上,反而是关注着德妃和姑母面前的茶盏,谁的需要添茶,谁需要放点心,一心只在两位长辈身上,明明有宫人伺候,她却殷勤地往前凑,乖巧得过分。
今日的妹妹有些太出挑了!
想起姑母刚才对妹妹的称赞,以及先前说过若她实在无能,只能在母族挑选新人送入东宫辅佐,魏鸾顿时生出一股警惕。
魏鸾的微妙表情皇后尽数收在眼里,却是视而不见。
方才间歇之余,皇后已听桂嬷嬷禀报了魏鸾在东宫的情况,得知侄女做事小心小胆犹豫不绝,脆弱的动不动就泪眼汪汪,皇后郁闷又焦急。
她当然没有将小侄女送入东宫的意思,身在后宫的她何尝不知道,姐妹俩若共侍一夫,那再深的姐妹情也得破裂,她可不想看着侄女们自相残杀。
眼下不过是故意借着小侄女刺激魏鸾,让她有点危机感,早日挺立起来。
一场木偶戏刚演完,这时宫人前来禀报,西面的斗兽场都已安排妥当,请皇后等人移驾,前去观赏斗兽表演。
魏鸾还未上前,就见妹妹已率先扶着德妃起身,姿态十分亲密恭顺。
灵俏的人看的魏鸾吃味儿,却又不好说什么,只得扶着姑母走出凉亭。
御景园斗兽场空旷浩大,四面以城墙高高围起,观赏之人坐在城墙上的席位中,驯兽师以及猛兽则在下方的城池内表演。
威武彪悍的驯兽师将一头狮子引入场中,指挥其蹲坐、站立、地上打滚,在驯兽师的指挥下,威风凛凛的狮子乖顺得如家畜一般,赢得城楼上人阵阵掌声。
猛兽表演平常可是见不到的,宾客们无不兴奋又紧张,连素日清冷淡然的元锦书也看得目不暇接,难得见她如此兴致,明王兴冲冲地在一旁同她搭话。
第二场是棕熊表演,与上一场大同小异,场上叫好声此起彼伏,欢快气氛越来越浓厚。
待棕熊下场后,忽地传来一声猛兽咆哮。
那声音如雷霆震耳,贯穿力让听者为之胆寒,众人猜测定又是什么猛兽要现身。
果然就见一只棕黄,满身黑色横纹的老虎缓缓从兽笼走出,百兽之王的气势摄人心魄,让人望而生畏。
可奇怪的是却不见驯兽师出场,就在人们纳闷时,只见两名侍卫推搡着个年轻男子走到场上。
定睛看去,就见被推搡的男子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他没有穿着驯兽师服侍,手上还带着铁链镣铐,发丝也有些凌乱,一看就是罪犯之辈。
少年被迫退上场后侍卫们解了他手上镣铐,而后退出场中,将防护门关了住。
这场景所有人都明白,是要用活人与猛兽搏斗了,刺激的场面霎时吸引了所有人眼睛。
待看清那年轻男子面容时,明王身后的扶盈险些晕过去。
“云,云铮……”
扶盈脸色刷白,她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嘴唇不住地发颤。
可这会儿也顾不上惊惧,迅速定下神,一把抓住明王胳膊,扶盈少有的仓惶。
“王爷,这个少年是我弟弟,是我的嫡亲弟弟云峥!”
“我不知道弟弟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们要拿弟弟与猛兽搏斗,王爷您救救他,求您救救他!”
明王也没有想到那场中人会是扶盈的亲弟弟,见她急得眼里都泛出泪光,于是安慰道:“别着急,既然是你弟弟,本王岂有不救之理。”
元锦书挑眉看着惊慌失措的扶盈,再看向场下的少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扶盈感激地朝明王道谢,请求他一定要想办法救人。
“放心放心,那是你的至亲,我如何也不能看着这么残忍的事情发生。”
明王一边安慰扶盈,一边想着如何向父皇求情。
这时耳边忽地响起一道清幽的女子声。
“赵氏一族是天子亲自定罪处置的,既然被送到了这斗兽场,必是得到上头应许的,王爷怎能同君父作对。”
听到这个声音,明王一怔,原本已决定救人的心开始微微松动。
扶盈狠狠瞪了眼元锦书,但又顾不得与她纠缠,只朝明王跪下身,“求王爷开恩救救我弟弟,他才十六岁,这么对他太残忍了,您一定要救救他。”
扶盈焦急哀求,自相识以来,她一直是个优雅妩媚的女人,不论悲喜从未在人前失过态,这是第一次看到她哭得涕泪纵横,明王也心疼,拍了拍她手,思量着眼下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