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缓慢移动的黑云时隐时现，须臾的突然幽静更使人恐惧。

    濮阳兰祁紧握着双手，低眉不语，身形紧绷到微微颤抖。

    张九生的话无疑是刺透了她对于黑祖的最终幻想。

    这么多年的不懈不殆、狠抓不怠，最后换来了大错特错？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到底是哪个细节遮了眼？

    良久。

    蓦然。

    濮阳兰祁无力抬眼，满目荒唐。

    “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苍白着问道。

    “卦象之凶，卦意之狠，亘古未有，就算还未亲眼所见，也能感受到倾覆之意。”

    张九生沉沉吐出一口气，放弃了继续卜卦。

    他已在心中为极北之地算上了百卦。

    然而每一卦皆都一般模样。

    也就是说，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千防万防还是未能阻止。

    “我能做什么...？”

    “有些东西一旦打开，就无可逆回，在局中，你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迫等着时势推动。”

    “你早算到有今天这一劫了是吗？”

    “那又有什么用？就算时光倒流，重来一次，对你令行禁止，你还是会选择同样的道路，人都是这样，不撞南墙不回头。”

    张九生淡漠着说道。

    其实所有事情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哪怕阻止了一个濮阳兰祁。

    也还会有第二个濮阳兰祁。

    世间因果就是如此，无法违逆。

    张九生也有想过不信邪，想要逆转因果，可结果就如现在这般，没有丝毫改变。

    现在仔细想来。

    倒也是自己不自量力了。

    若是此次因果能够逆转，老天师还会选择隐匿？

    恐怕那个老匹夫早就下山，一锅端去黑祖了。

    或许正是因为注定。

    所以才装作无动于衷。

    “未来到底会发生什么...？”濮阳兰祁迷茫着继续问。

    “如果我能事事都预料，我还会坐在这里等时局？”张九生瞥了她一眼，“极北之地现已发生剧变，这是毋庸置疑的，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还待照片传来。”

    “你为什么又这么平静...？”

    “难不成你要我像个无能者般大呼小叫？你现在无非就是想要接受别人的怒火，让你好受些罢了。”

    “...现在又该怎么办？”

    “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那个老匹夫不会什么都不做，想来太清高武院的建成，应该也跟他有莫大的关系，你现在要祈祷的是那个老匹夫能够活的久一点，他一但终老逝世，一切就是死局。”

    在张九生的心中，现在唯一能力挽狂澜者，就只有龙虎老天师，张之玄。

    很多人都知道他一人之下，神通广大。

    实际上，这份了解还是片面了。

    嘻嘻哈哈的动几次手，缓声缓气的说几次教，并代表那就是老家伙的全部。

    世上没几人见过真正动真格的老天师。

    哪怕是张九生也没见过。

    但张九生见过认真的老天师。

    一句话。

    那是他穷极一生都难以达到的境界。

    老天师亦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因为论天资悟性，张九生知道自己胜过那个老匹夫。

    可在这个基础中，仍旧无法以时间追赶。

    这是极度不合理的。

    而这个不合理的地方就在于那个老匹夫身上的秘密...

    “所以...还有逆转的机会？”濮阳兰祁缓缓抬眸，双手紧扣。

    “华夏能够传承至今，何尝不是逆转的证明？不过你也别太庆幸，那无数次的逆转，全是因为威胁程度在当事人的能力范围内，而这次事件很有可能超出了这个范围。”

    张九生肃穆道，“那个老匹夫至今都没有联系我，也就是说，我连帮衬他的资格都没有。”

    “连你都没资格帮衬...？”

    濮阳兰祁当下沉默了。

    张九生的道行，她清楚。

    可进世界排行前十。

    然而就连这样的他都没资格帮衬...

    “时至天下大劫，我们能做的，就是祈祷的是那个老匹夫能够活的久一点，最好长生不死，毕竟能力越小，责任越小。”

    “...这都是我的问题。”

    “当然是你的问题，而且与你密不可分，不过就算你不做，也会有第二个你做，说到底还是因为那个老匹夫不够强，资质不行，不能让他的亲传弟子享清福。”

    “你...这么说真的没事？”

    “反正又听不到，随便我怎么说，难不成那个老不死的还能从远方降下一道雷劈死我？”

    张九生耸肩笑道，转而越说越嗨，“不是我说张之玄那个老匹夫，不够强也就算了，还让我在山上天天饿肚子，摘野果吃，就他这样的老混子，还收徒？要不是我当年幼弱没有行动能力，还能跟着他啊？笑死。”

    轰——！！

    一道惊雷声忽然响彻在外界天地中，空气凝重、万物悚然，窗外树梢都摇晃了！

    张九生一怔，旋即朝着窗外天空望去。

    只见霄顶之上，紫雷流窜！

    那特么不是自然雷！

    正是五雷法中的紫宵神雷！

    紫宵神雷是由天道所创的雷法，共计七十二重，号称可以灭仙弑神！

    这一刻，哪怕是张九生也出汗了。

    他此前所用的雷法，不过都是最低等的雷法总纲，如：天雷诀、地雷诀、云雷诀、水雷诀、妖雷诀、斗雷诀等。

    要知道，五雷正法之所以称为五雷，就是因为有五个雷种！

    而紫宵神雷排在第三位！

    威力无穷！

    “老匹夫，我跟你闹着玩，结果你跟我来真的？你远在他乡，至于还把卦算在徒弟身上吗？”

    张九生望着天上紫雷，有点后悔刚刚的口嗨了。

    张之玄那个老匹夫可不是什么好性格的老头。

    他小肚鸡肠、斤斤计较，异常记仇。

    不！

    准确的说是，针针计较！

    他不是斤斤计较，而是针针计较，每一根针他都计较！

    轰——！

    紫霄神雷并没有退去的意思，相反越来越涌，随时都会劈下来的样子。

    张九生知道，这是要跟自己斗雷法的意思。

    他妈的。

    早知道就不骂了。

    现在后悔都不及了...

    “那好嘛！那就单挑嘛！一个对一个，谁也不许犯规！”

    输人不输阵，气势不能输！

    张九生当即跳窗出去，同时暗中捏了一张召神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