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妤心间一颤,便见到透光进来的门口处,一高大剪影,将尚还渗光的屏风遮挡完全。
让人只觉室内都逼仄、昏暗无比。
屏风外,楚引辞大步跨进来,便在那处站定。
一开始骤然听闻岁聿有难之时的惊恐落到实处,在见到岁颢门神似的守在门口时,便了然没什么大事。
只是不知,这无事,到底是本来便无事,还是被其他人解决了。
但从屏风隔断往里看,一躺一跪的那两道身影,将他在意的那人严实围裹住。
哪怕隔了一层,他好像依然能感受到那二人身上极度的愉悦和紧绷。
楚引辞恍若无物般精准攥住岁妤看过来的视线,走动中都不曾放开。
终于在周遭的死寂中越过屏风时,眼前的景象却还是骤然叫楚引辞瞳孔扩大。
玉白脚背青色脉络游走,隐于男子墨色衣袍之下,极端的色彩碰撞将他的视线第一时间收拢,便再离不了。
连带那个窝在岁聿怀里、五大三粗的夏墨弛,他都能忽视。
岁妤直直同他对视,丝毫不觉被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神情淡然得像是在书房接见同僚。
沉凝半晌,在看到半跪在地上,大手已然往岁聿中裤下摆摸进去的、那死而复生的男人时,楚引辞终究控制不住外溢的情绪,目光狠厉地盯着他看。
偃乘是什么性子,压根不会在乎一个很有可能下一瞬便被他毒死的无关之人,哪怕他帮着岁妤抛过自己的尸。
对这点没有任何杀伤力的怒视自然也不觉得难捱。
真正难捱的......不可说......
将纤细骨感的脚踝圈进掌心里,偃乘皱着眉,“太瘦了,过瘦会气血亏虚的。”
岁妤目光仍然是落在楚引辞身上的,闻言眸光未动,抬脚便将偃乘不老实的身子踹开。
黏糊抱着岁妤装可怜的夏墨弛终于感受到些许超出他认知的失控,扭头一看便是偃乘咬着牙隐忍不发的模样。
初始只以为是他看不惯自己,但视线下落,在见到墨色掩盖之下那点玉白时,脑子里松散的那根弦彻底绷紧,而后断裂。
岁妤却将手放在他后颈处,让他强制转了回去,眉目温沉,似是看着自己有些无理取闹的小宠。
夏墨弛偏要讨个最喜欢的名头,便骤然消散在岁妤沉沉看着楚引辞、压根没给过自己的目光之中。
他有种直觉,若是这次他真和楚引辞、又或是那个他不认识的人吵了起来,他再也不会有这样能仗着纵宠装可怜的机会。
岁聿不喜麻烦,自然也不喜为他带来麻烦的人。
夏墨弛脑子转了转,到底还是有个正常的思考在,稍加思索后便知什么才是最要紧的。
要不......先退一步?
楚引辞站在屏风旁,视线稍加偏转,眸子冷凝近乎结冰,只是落回岁妤身上时,到底做不到那么狠心。
他......在狎玩男妓一般,将夏墨弛二人逗弄得找不着北,偏偏,就连楚引辞自己,都生了想变成男妓的心。
二十多年读书人的原则和底线时刻提醒他不要踏出这一步,却在见到岁聿过后,全都烟消云散。
无谓的尊严,廉价的底线,在他面前,似乎都只是摆设而已。
楚引辞沉沉叹口气,将方才打斗间被撞倒在地的那些桌椅挪开,走到软榻边将有些凌乱的被褥整理好。
“胡家那边有消息了。”音色浅淡柔和,手上动作不停。
岁妤蓦然抬眸,眸光微动,推开还想继续赖在自己怀里的夏墨弛,光脚便要踩在地上朝他走去。
偃乘急急伸手垫在地上,圈住她柔软的脚心,“你这下倒不怕冷了?”
说着腰肢发力,猛地起身却没抱到岁妤。
夏墨弛被推开也不恼,只是在看到岁妤要踩在冰凉刺骨的地面时有了点不赞同的神色,伸手便将她拦腰抱起,放进软榻里面。
这会儿,三个大男人倒是极为默契似的,重心顷刻偏移到岁聿关心的事情上面。
就连还在暗戳戳吃味岁聿只想着正事、不想着自己的夏墨弛,都不敢在这个时候乱开口搭话。
偃乘虽不懂这些,但他在江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相面识微这点小手段自然驾轻就熟。
眼下看来不是惹怒岁聿的时候,暂且退到一边看他们谈正事吧。
只不过......神情认真严肃的岁聿相较于平常,更多了许多他不曾见过的从容和沉稳。
对待一切事情仿佛都游刃有余,坚定到没有人能阻挡她前进的路途。
这才是她一介女子,敢扮男装、上朝堂,成为大雍朝堂文官之首的真正风范。
从没有哪一刻,偃乘觉得有人如此耀目过。
她就是天生璀璨的太阳,能将所有的黑暗驱退。
偃乘的眼神逐渐痴迷,混杂着赞叹和钦佩之类的情绪,几乎将岁妤盯出个洞来。
被喊进来的岁颢绕过像极了凶杀现场的满地狼藉,也听得认真。
他知道这是姐姐在锻炼自己,这些商场的弯弯绕绕,可丝毫不比朝堂逊色。
虽然在环玉做到了首富,但那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自小在那边长大,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才有的结果。
这份结果不能看成是自己的功绩,反倒要时时鞭策他继续学着成长。
岁妤同楚引辞商谈间隙,余光将其他三个人的反应都尽收眼底。
分出的一小部分心神将所有事情过了遍,岁妤骤然惊觉,她好像又已经能将这几个男人的性子摸透了。
那关于所谓“虐恋值”的事情,也是时候提上日程。
心中想法闪过一瞬便消匿无形。
系统空间美美追剧的0065身上红光微微闪烁,却没觉察到半点不对劲,只好继续沉寂下去。
直到日光升于天幕正上方,岁妤几人才停下交谈。
接过楚引辞倒好的茶水轻啜,岁妤垂眸,“夏同知去赔偿这间屋子的损失吧。”
夏墨弛现下也不再纠结什么称呼不称呼的事儿,总归岁聿对他的态度是接受的便成。
“诶,我马上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