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雨声渐静。
凉珩之看着身旁的人熟睡的样子,轻轻掀开被子,起身下床,穿上衣服走出门去。
他站在三楼俯瞰楼下,鲜血截止在二楼,地下的人在收拾着残局。
而后他不急不慢地走了下去。
白无常走上前,说道:“教主,这些人后颈有个眼睛的刺青,是那些人。”
地面躺满了尸体,一个也没留活口。
他用脚尖踢了踢尸体的头颅,露出一截熟悉的刺青,偏头睨视了一眼。
“让人去找到他们的根据地,但凡遇到后颈有这个刺青的人,杀之。”
白无常:“是。”
“还有,江湖上讨伐折月教的声音太大了,寻个法子,让他们安静一下,专注于盟主之位和千机录才对。”
安静一下?
白无常悄悄地抬眸看向他,心里嘀咕着只有死人才会安静吧,而且声音最大的门派貌似就是天厥山庄。
不可能让他灭了天厥山庄,但是他可以让其他门派消失,这个事只要天厥山庄做的,就能转移其他人的注意力。
“那些蠢货动作太慢,还是有所顾忌,武林盟主的位置不能让岑禹阳坐了,找个机会,送个人情给天虎门。”
黑无常看了一眼左侧的白无常,心中已经有所打算,恭敬地应下:“教主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
天光大亮。
折月教的人收拾了一番,准备启程。
岑矜雪望着大堂少了半数以上的人,不禁蹙了蹙眉。
“昨晚的事很棘手吗?为何不见了这么多人?”
凉珩之略微诧异地看着她,笑道:“没有,只是我让他们去做别的事,路途遥远,人多眼杂,人少我们也可以尽快赶到汴州。”
汴州天音门举办的新秀大会,长达半月之久,只要及时赶到,还是可以看到热闹的。
她了然地点了点头。
岑矜雪踩着小马凳上了马车,凉珩之紧随其后。
不一会儿,马车逐渐行驶。
与此同时,针对龙家堡和“瞳”的灭门由此展开。
当晚,龙家堡上下惨遭毒手,致命处皆是心口的剑伤,刺入的剑痕和天厥山庄弟子的佩剑完全吻合。
在现场不仅找到了佩剑还有天厥弟子的衣服碎片,甚至有人亲眼看见了天厥弟子的行凶画面,至此天厥山庄陷入江湖舆论的漩涡之中。
天厥山庄无法自证,自顾不暇,跟着他们讨伐邪道的门派纷纷散去。
正道众多门派认为岑禹阳德不配位,要求其退下武林盟主之位。
三日后,天虎门找到邪道“瞳”的门派所在位置,为了武林正义,将这一大祸害处置干净,大快人心,还正道一个安宁。
第四日,天虎门响应正道众人的号召,被江湖人推崇至盟主之位,逼迫天厥山庄交出千机录。
天厥山庄不愿交出千机录,被众人围截,举步维艰,岑川逸被迫回到山庄,与弟子共同御敌。
这些事情,太乙剑派和梅花轩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更在出言维护天厥山庄之际被那些墙头草的口舌所淹没。
自始至终发生的一切,岑矜雪都被蒙在鼓里。
同日,折月教等人抵达汴州。
这是距离天音门很近的一处客栈。
罗峙照常包下整个客栈,有钱能使鬼推磨,掌柜见钱眼开,让小二遣散所有住客。
有补偿的情况下加上有人认出这些都是什么人,算是配合,也都相安无事,唯有东侧有位住客不愿意挪店。
罗峙本想上去讲讲,可岑矜雪阻止了他。
“凡事先来后到,他不愿意也不能勉强,就这样吧。”
“是夫人。”
折月教众人出行已经很低调了,但如今汴州江湖人众多,即便没有多少人见过他们,但还是有不少人依靠着他们的衣着装扮认出这是魔教之徒。
可却无一人敢上前去触魔教的霉头。
平日里个个口若悬河,侠肝义胆,可真到了关键时候个个都是缩头乌龟。
夜晚,凉珩之和岑矜雪二人戴上斗笠去街上逛了逛。
买了一支雕琢精美的玉兰发簪和一些糕点,还有梨膏糖。
回到客栈,凉珩之把糕点递给罗峙让他分去给下面的人,自己坐在大堂喝茶,岑矜雪则拿着刚买的梨膏糖去往三楼东侧的房间。
扣扣扣……
一阵敲门声后,没多时,门被人从里缓缓打开,露出一双冷淡的眼睛,只是身高有点矮。
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儿。
岑矜雪蹲下身,眉眼弯弯地看着她。
“小孩,你家大人呢?”
那双冷淡的眼睛在看到她时,猛然瞪大,震惊地模样堪比天上掉馅饼。
她伸手在唇上比了个嘘声的动作。
在看到她的手势后,长兮立马收敛脸上的神色。
凉珩之恰好这时往楼上看去,看到她和一个小孩正开心的交谈,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
岑矜雪手里拿着用油纸包裹的梨膏糖,递给她。
“梨膏糖,尝尝。”
说完揉了揉她的头,转身下楼。
这帮人很少吃甜的,突然吃到,一脸的惊讶。
看起来他们还挺喜欢的。
长兮关上房门,身后的茵澜立马走了上来。
她问:“怎么样?她给了你什么?”
长兮伸出手递到她面前。
她接过,打开一看,是晶黄色的梨膏糖,撇开来,看了看油纸,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怎么没有…”
她疑惑地嘀咕着。
忽然,长兮拿过上面整块的梨膏糖查看,上面刻着明晚,翻面过来看,辰时。
连接起来就是…
茵澜:“明晚辰时。”
看着糕点,她回想起半个月前,岑岑和顾池还没有去诡市之前的某一天晚上来找她。
房间内,烛光摇曳,圆桌前坐着两个人。
茵澜疑惑地看着岑矜雪:“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岑矜雪抿了抿唇,酝酿了一下:“茵澜,如果有一天我忽然消失,或者是和阿瑾一起不告而别,我会想法子让小红来找你。”
她皱了皱眉头:“你为什么会忽然消失?”
“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只是有种直觉,万一事情不可控,我提前和你说,也算是未雨绸缪。”
“而且很多事情地发生都是不可预料的,我也不能确定大家能不能一起去到汴州,如果之后大家分道扬镳,汴州其实是个好地方,你可以去汴州看看。”
看着她认真地模样,茵澜应承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你也要好好保证自己的安全。”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