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公孙胜的秘密

    朱贵感到公孙胜有点看不透，话语变少、会陕西方言这些只是枝末小事。公孙军师三十多岁，来过陕西或是学过这一带的语言也不足为怪，最让朱贵吃惊的是，有一天他们在京兆府西面50里的官道上，遇上了二十多名山贼剪道。

    朱贵当时看得很清楚，那是一群凶狠异常的强人，手持的武器也是军中制式的刀枪，估计是从西夏前线逃跑的西军士卒，见朱贵两人力单，也不多话，派六个山贼冲过来，击杀两人，既谋财，也夺命。迫于无奈，朱贵只好边挡边退，呼唤公孙胜向后逃跑。

    等他转过身，却见一直只使长剑的公孙胜身形闪动，快如鬼魅，一剑刺倒一个山贼，夺过一根长枪，舞将起来，如蛟龙出海，枪花纷飞，寒光点点，勇猛之势如常山赵云。

    在朱贵的目瞪口呆中，公孙胜一个人杀得那二十多名山贼连连后退，顷刻间刺死5个山贼，击伤11人，余下的山贼丢下同伙，落荒而逃。

    朱贵看得心里怦怦直跳，公孙胜表现出来的武功，比他在梁山表现出来的厉害十倍不止。这让朱贵既害怕又吃惊，他结识公孙胜已有不短时日，在梁山，公孙胜一直都只用长剑，道士打扮，道号一清道人，从未使用过长枪，非常低调与神秘。朱贵担心撞破了公孙胜的秘密，会不会被公孙胜来个杀人灭口……

    公孙胜舞起长枪，宛如一位战场上驰骋的大将军，手上的一杆长枪，比梁山上所有的头领都厉害多了。

    待杀退山贼，两人夺过两匹大马，驰出老远，到达了安全地区，朱贵才小心地称赞公孙胜武功高强，唯恐惹得公孙道长不悦。公孙胜只推说处于生死关头，触发自己的一身蛮力，仅此而已。朱贵将信将疑，却不敢多说，把所见的异象吞回肚子里。

    此时坐在渭州街头的饭馆之中，见公孙胜沉默发呆，越发觉得这位军师神秘莫测了。

    两人在渭州住了七八天，才辗转联系上凌振。

    三人一见面，客套了几句，朱贵掏出曲管事的书信递给了凌振。凌振看过书信，得知朱贵两人是曲管事介绍过来，专程了解自己研制的“轰天雷”而来，心中大为高兴，放下了戒备。

    这“轰天雷”是凌振独自研制的玩意儿，一年多以前已制作出来，经过实验，可燃爆，发出巨响。他呈献给上司之时却不被采用，说白了就是这“轰天雷”就是大号的鞭炮，只听个响，毫无杀伤力。现在曲管事和眼前这两人想了解“轰天雷”，让他生出知遇之感，当然是大为高兴了。

    凌振来渭州不是为军队制作“轰天雷”，这东西还处于凌振自己研究摸索阶段。他被东京甲仗库派来协助西军制作兵甲、军械，而不是研制“轰天雷”。因而他手上也仅有三个“轰天雷”用以研究。一听两人有兴趣了解他这宝贝的威力，当即回军营，取来了一个，一同出了城门，在东郊外进行试验。

    公孙胜见此物确如曲管事所说，一尺长宽，半尺高，外表陶质，用手掂了掂，有二十来斤重，喃喃道：“尺寸不对，大了。”

    凌振把“轰天雷”放在地上，用火折子点燃导火索，退出五六丈开外，下一刻，“轰”的一声巨响，仿如空气裂开，白烟弥漫，陶罐裂开。

    公孙胜、朱贵走过去一看，陶罐炸成粉碎，碎片飞出五丈左右，空气中一阵硝烟味，土地上一团烧黑的痕迹。公孙胜脸上满是失望，这东西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样，他长叹一口气，一脸黯然与萧索，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啊……

    《水浒》中记载，凌振制作的石炮射程可达十四五里，那纯粹是施老先生在吹牛。

    据史料记载，中国第一门火炮诞生于南宋宋仁宗隆兴二年（1163年），凌振与梁山的事发生在北宋1120年左右，差着40多年呢。而且史料显示，此时鞭炮才刚刚发明，又哪来的火炮呢。至于那射程十四五里更是荒唐，直至大明崇祯年代，火炮最大射程才是八里，此时比大明还早500年，又何来射程十四五里的火炮呢？

    公孙胜、朱贵跟凌振客套了几句，宴请凌振吃了席面，才回到了客栈。坐在房间里，公孙胜思忖了良久，对朱贵道：“朱贵兄弟，那凌振的‘轰天雷’只是大号的鞭炮，只能听个响，威力微小，没有杀伤力，只合适于吓唬马匹，对于咱们梁山无甚作用，不要也罢。明天一早，你便回梁山复命去吧。向晁盖哥哥细细禀报咱们这一次东京、渭州之行，提醒众头领另想他法对付那江州魔头。我要去米脂走一趟，寻访一位故友，就不与你一同回梁山了。”

    朱贵点头应命。

    次日一早，两人道别，各自上路。朱贵向东回梁山，公孙胜则出渭州向米脂走去。

    公孙胜也不用问路，就像老马识途一般，径自赶路。这一路上，看到大地欠收，百业萧条，一片凋零。

    一问之下，原来是旱灾降临，当地已九个月没下雨，陕北、陕西大地，赤地千里，米脂周边地区百姓流离，十几个县城塞满了逃荒的流民。

    公孙胜走一路看一路，心中很是悲凉。西北这地方，土地贫瘠，地里的产出本身就少得可怜，一旦遇上天灾，庄稼欠收，粮食短缺，就会上演百姓流离，卖儿卖女的一幕，历朝历代，重复上演。眼下浮尸遍地，盗匪横生。朝廷的兴衰，苦的都只有是百姓，几百年前如此，几百年后也是如此，不断循环。

    这一路上，遍地没有绿色，大地龟裂，黄沙飞扬。

    十来天后，公孙胜到了米脂县双泉里第八甲李继迁寨。

    公孙胜在双泉里八甲寨缓步行走，看了一天，没有拜访任何人。

    第二天，他在李继迁寨找到了村长与几位长者，对村长道：“李村长，我从山东梁山而来，见寨中乡亲生活艰辛，送些财物，助这寨子渡过荒年，使乡亲们不致于饿死。”说罢，留下了一些钱财，飘然而去。

    李村长与几位耆老千恩万谢，面面相觑，一时弄不明白，为何天上会掉下了这么大的馅饼。

    出了寨子，公孙胜仰天长叹一声，喃喃道：“闯王，我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这米脂县双泉里第八甲李继迁寨正是500多年后的闯王李自成的出生之地。

    若赵朗在旁听见，一定会一脸懵逼，这是啥情况？在宋朝里怀念李自成？这不是关公战秦琼吗？

    公孙胜回米脂城住了一晚，第二天便匆匆离城而去。不是他有啥急事，而是即便是他这位见惯了大世面的人，也见不得满城饥民，每天喝着由官府提供的稀粥，半死不活地吊着命，不知何时是个尽头的悲凉场面。

    出了城，正欲沿官道向南走，却见有好几千的灾民，携老带幼，拖着简单的行李向南走去，灾民人潮的前面有十人骑着马带路，人龙的中间有几十名护卫维持着秩序，后面还跟着二十几辆双马拉着的大马车。

    公孙胜略感好奇，难道这些领头的人是人贩子？看着又不像呀。再定眼看去，二十几辆马车上插着一杆旗帜，在大风之下，猎猎飘扬，上面写着“浔阳商行”四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