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万芳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方梨已经拉着宋怀景一溜烟地跑远了。
压根没给万芳说话的机会。
万芳站在自家屋门前沉默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心间万般情绪翻涌，但都化为了一声叹息。
“妈妈，你为什么一开始叫你的同事进屋坐坐？你跟她的关系不好吗？”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的大儿子好奇地问。
万芳摇头道：“没有，妈妈跟她以及她的妈妈关系都很好。”
“那你为什么，是因为爸爸吗？”
“进屋吧！”
万芳没回答儿子的话转身招呼着儿子进了屋。
万芳的大儿子看了眼方梨她们离开的方向，随即跟了上去道：“妈妈，你那个同事看着比我大不了多少？”
“她叫方梨，今年也才刚满十八，妈妈能去钢铁厂医务室上班还是她妈妈向厂子里推荐的妈妈，不过她们家今年也不是很太平。”
不等儿子问，万芳就将方家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讲给了三个子女听。
听完后，大儿子忍不住称叹道：“那这个方梨很厉害呀！但为什么不是她下乡，而不是她妹妹下乡？她不是姐姐吗？”
“是她妹妹自己坚持要下乡的，她妹妹可能是觉得留在城里会被人吃，下了乡就只需要吃苦了吧！对于梨梨来说，她无所谓下乡还是留在城里。”
闻言，刘家兄妹对视一眼。
“如果是我，我可能会选择留在城里！”万芳的二女儿道。
“不管怎么说城里都要比乡下好吧？”
大儿子也点头附和道：“就是，方梨的妹妹有点蠢了。”
“如果是你们，那你们觉得你们一个人应付得了虎视眈眈地想要将你们的姥姥姥爷留给你们钱和房子以及工作占为己有的爷爷奶奶以及亲爸和后妈以及他们的子女吗？”
在刘红勇出事之前，万芳从没有想过要把方家的事安在自家的孩子身上，但现在……她突然觉得她和方梨也算是同病相怜。
面对万芳的提问，她的大儿子和二女儿沉默了。
只有不懂事的老幺还在咿呀啊啊个没完。
见状，万芳道：“我不知道方梨她们两姐妹在决定谁留在城里生活，谁下乡做知青之前有没有商量过，但方梨留在城里确实有在最大程度上的保障她们母女三人从现在到未来的生活后勤保证，如果留在城里的是方蕊，她能保护好自己不被坏人瓜分殆尽就已经是万幸了，当然，乡下的生活吃苦肯定是在所难免的，所以人呀，只有不断地去提高自己才有能力保护好自己以及身后的家人，不管什么时候先苦后甜这句话都是没有错的。”
今天之前万芳一直觉得方梨是个可怜孩子。
对比方蕊，方梨过去十几年的生活简直不要太苦。
直到现在她才彻底明白蒋家二老给蒋素兰留下来的真正财富是什么。
或许方梨的童年确实是苦的，是乏味的，是寂寞孤单的。
但她的苦让她拥有永久的安身立命的本事。
不像她，家里出了事，她连个可以商量和诉苦的对象都没有，只能自己沉默地扛起一切。
“所以你们也要尽快让自己立起来，永远不要被一时的痛苦和挫败给打败，这人呀，只有吃得苦中苦才能做人上人……”
其实万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
她只是不想自己待着自己想要找个人说说话，无论说的是什么都可以，不然，她怕自己会被心间翻涌的心情所吞噬。
方梨和宋怀景跑出去好一段才停下来。
“来之前你应该没想过人家会连家门都不让你进吧！”宋怀景笑着打趣着方梨。
方梨：“进不进家门不重要，只要我此行的目的达到了就好了，何况，我这不也是被你给拖累的吗？你没看见芳姐一看到你脸就垮下来了吗？”
“但我问心无愧。”
“你们的人去芳姐家搜寻过了吗？”
“而且，还是我亲自带队。”
方梨：“……”
“我去，对你同事其实也是一种保护，可惜她不领情，但无所谓，我原本也不是冲着让她领情去的。”
“每一寸都搜过了嘛？”
“当然，地窖，茅厕都给她翻了个遍！”
闻言，方梨竖起大拇指道：“难怪你今天一身臭味了！”
宋怀景：？？？
“怎么可能，我又没狐臭，而且，我去接你下班之前，专程回家洗了个澡，确定自己香喷喷的才出的门好吗？”
说完，宋怀景像是不放心般低着头在自己身上好一番嗅，惹得方梨忍俊不禁。
“好你个方梨耍我玩是吧！”
宋怀景伸手去捉方梨的瞬间方梨撒腿就跑。
两人打闹着回了家。
下午。
杨秀兰看到万芳来上班了。
她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万芳，你没事吧？”
万芳摇头道：“没事，让你们为我担心了！”
“害，只要你人没事，担点心算什么，是吧，梨梨？”
方梨点头：“嗯。”
中午发生的事万芳和方梨都默契地没有提起。
“对了，杨姐芳姐，我今天还真有个事想请教你们！”方梨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杨秀兰道：“什么事？”
“我和宋怀景打算下周五领证结婚，虽然我们不打算办任何的仪式也不打算请人吃饭，但我们又想请大家喜糖，告诉大家，我们已经领证结婚的事，到时候这糖我们要怎么发？是买上一大包逮谁打谁还是用油纸包着一人发上一包？”
杨秀兰，万芳：“！！！”
“你和小宋这就要结婚了？”
“会不会太快了点？”
“不快，但确实很突然，因为我爸决定和我断绝父女关系并和薛曼丽再婚，而且，宋怀景的舅舅平时也都挺忙的，难得他这次回来，我们俩商量以后决定在处理完我爸的事以后就趁这个机会把证了，顺便让舅舅给我们做个见证，不然，我们就像是两个孤儿一样，领不领证结不结婚幸不幸福也没有其他的亲人在乎。”
方梨的话让杨秀兰和万芳心里都还挺不是滋味的。
想要安慰又不知道该从何安慰起。
“反正我和宋怀景早晚都得结婚，还不如现在就把婚结了，至少我们俩都能有个家。”
“你爸之前闹着要见你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事？”杨秀兰问。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