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撑着一旁椅子起身,猛地脑子轰隆炸开,她这才想起谭庆在家!
她怎么把他给忘了彻底呢?
韦钦真恨不得搧自己两巴掌。
她惊恐地四周环顾,可是,人呢?
天哪!她几乎吓的灵魂出窍,冲进卫生间,没有!
她慌乱地返出来房间,转了一圈,除了地上醉沉沉趴睡的刘升,根本没人!
韦钦拉开门,又惊又慌摸到儿子房间,打开手机灯光,屋里照了一遍,又往床上探去。
除了儿子横着睡觉,谭庆也不在。
那他去哪儿了?
韦钦想起,她冲澡出来就没见到人。
她脑子乱哄哄回了房间,看着躺在地上醉醺醺的刘升,更是愁眉不展。
这时,她一个激灵,怎么不打个电话问问谭庆,人去哪了?
她拍打一下后脑勺,责骂自己被刘升一闹,吓傻了!
电话还没拨打,她看见谭庆的信息,说是公公在医院里人有点不舒服,他赶去了,让韦钦早些休息,别惦他。
哦,原来如此!
韦钦长长吁气,终于松懈下来。
她往床边一坐,看着地上沉沉醉睡的刘升,刚松开的心,又悬了起来。
她暗暗庆幸谭庆临时去了医院,不然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倏忽,手里的手机一阵震动,她毫无防备地吓了一跳,往屏幕一看,顿时,头皮发麻:姜佩的电话!
韦钦犹豫了片刻,即将断线之际,忐忑不安地点开接听键。
“喂,韦钦,你知道刘升在那儿吗?我打了几十通电话都没接...”姜佩急促的声音响起,她说的又快又慌,可见心里乱的很。
韦钦咬着牙,地上呼呼鼾叫的人直击她的瞳孔。
她几乎难以启齿地开口:“姜佩呀,刘升他喝醉了,在我这儿呐!”
“什么意思?他怎么会在你那儿?跟谁喝酒?你吗?”姜佩一听,语气急速下降,明显怒了。
“呃...不,不是...”韦钦慌乱,她实在心虚,不知怎么接姜佩的话。
“你怎么回事?我们家里都急疯了,这都几点了,你也没个轻重,不知道吱一声么?”姜佩愤怒地一顿噼噼啪啪轰炮她:“你留他在你家干嘛?你干嘛灌他酒,他的酒量多少你不知道...”
姜佩这么一怒轰,倒提醒了韦钦,她不等她叭拉完,插了一嘴:“现在已经两点了,你要接就赶紧过来,不然,将就这凑一夜。”末了,她又补了几句:“谭庆在家,他俩一起喝的,我忙着没注意,这不都醉了。”
姜佩急忙住嘴,哦哦两声掩饰,又转换了一个语气:“这样啊,他俩也真是没个度,怎么闲聊喝酒还能趴下?”
“那你是...”韦钦这下可以理直气壮,她问:“接还是不接?不过,他趴睡了,恐怕你跟我抬不动。”
“那行吧!”姜佩思忖一下,说:“我就不过去了,韦钦,辛苦你了。”
韦钦干笑两声,心里五味杂陈,刚才反应不及的话,不知姜佩要怎样责怪!
多亏她机智,扯出谭庆挡一挡,总算化解一场误会。
不过,很险!
姜佩那个性格,惹她恼,她能吵你三天三夜,她要是高兴,也能对你掏心掏肺。
下次得提醒刘升,别给她惹不必要的麻烦,要是被姜佩疑虑了,那可真是不得安宁。
韦钦挂了电话,将薄毯给刘升盖上,又调了空调。
她呆了一会儿,转身去了儿子房间,往他床尾一躺,蜷缩着睡。
而楼顶上的天台,谭庆枯坐石块上,他根本没去医院,深更半夜的,那不是让老人起疑心。
他想下楼,几番鼓起勇气,还是不敢面对,万一韦钦出去赴约?他将如何收拾这个局面?
装聋作哑?还是愤怒发威一回,以示自己是个血性的男人?孰忍,孰不可忍!
谭庆满腹痛苦,他从未想到有一天韦钦会背叛,即便她强势,凶悍,耍心计,偶尔沾点小便宜。
但她顾家,注重面子,又爱置业,人情世故打理的恰到好处。
谭庆认为韦钦的缺点都是他的家境逼出来,而韦钦的优点却是与生俱来。
那一次韦钦为了他妈阑尾炎手术费跟大嫂打了一架,她不吃不喝躺了五天。并扬言,如果大嫂不还这笔钱,她出人命的官司就打在大嫂头上。
大嫂被唬住,骂骂咧咧还了钱。
谭庆在工地上听了大哥的求情,心急如焚,可是,韦钦把电话外线拔了,怎么也打不通。
谭庆担心她真的饿垮身体,落下什么顽固之疾,岂不受罪!
五天后,在谭庆惶惶不可终日之时,韦钦接上外线,告诉他钱要回来了。
谭庆差点哭出来,他忍着颤抖声音劝说她,以后别这么冲动,大嫂那种人铁石心肠,万一她不管不顾,破罐子破摔,咱们岂不得不偿失!
韦钦笑笑说,你别管,别操心,我有的法子治们们。
她还顺嘴提了小叔,等她养足这口气耳找拼命。
那时,她声音虚弱无力,沙哑嘶嘶,谭庆又心疼又无能为力。
果然,十来天后,韦钦操着铁锹从村头追到村尾打他弟弟。
村上的人骤然沸腾,赶着一排又一圈围观。
他弟弟被追的身竭力尽,挂了几处彩后,扑倒巷道。
韦钦扔掉铁揪,抡起拳头,抓过他弟的领口,往狠里捶。
她之所以扔了铁揪,还是有理智的,不会那么傻弄出事儿,她就是咋咋呼呼,一副凶悍不要命的样子,吓唬吓唬他弟。
她后来跟谭庆这么说。
她边打边哭,对着围观的村人,一把鼻涕一把泪水数落小叔的种种不堪。
一个村里的人,谁不晓些谁家的是非长短!
众人高一句低一声指责起他弟,反而忽略韦钦的彪悍,同情起她来。
自知亏理的他弟弟痛唧唧地当场表示凑钱还韦钦。
如她所愿,他弟弟不仅还了手术费欠的钱,把上次私自挪用了的几千块钱也还清。
他是真的被韦钦拼命的势头吓破了胆。
韦钦将借条还给他,没算他利息。
本来钱还了,风波也过了,但偏偏村人喜欢嚼舌根。
这么一传十,十传百,他弟订婚的女方就在邻村,听了一耳朵闲话。又闻说之前那个女朋友,就是因为男方不轨行为而大闹出手,后来黄了。
女方知道他弟这么多不堪,死活不嫁,协调多次无果,终于掰了。
这事落下仇了,他弟彻底恨上谭庆夫妻,三十好几的人,至今孤身一人,没有成家。
谭庆每每想起,心里有愧,所以不论他弟怎么冲他怨骂啐沫或阴狠摆脸,他都一一忍下。甚至,偷偷塞些零钱,他弟一边接着钱一边咒骂他。
谭庆不计较,只是叹气。
韦钦却不以为然,她觉得小叔自作自受,幸尔没成家,不然,可怜人家姑娘活受罪。
不知不觉,谭庆坐到凌晨五点,他憋着气使劲地站起发麻的腿脚,俯身捶拍几下,缓解痛刺。
他抬头望向天际,一片绯红耀眼。
他深长地呼吸一大口气,抹了一把干涩的眼睛,转身下顶楼。
他经过三层楼道,停步看着紧紧关闭的铁门,目光黯然,悄然离去。
三楼里面,毫不知情的韦钦已经从儿子床尾起来,她烦躁地推开房门,却意外发现刘升竟自己躺在床上睡。
韦钦愣了一下,随即抿嘴笑了,她轻轻带出门,往厨房准备早饭。
不知他是酒醒了,还是下半夜迷迷糊糊跑床上去?
这样也好,省得姜佩等下来了,看见刘升趴地上的狼狈,又不免得抱怨她。
她总不能跟姜佩解释拖不动刘升,那不得露馅谭庆不在家,他俩根本没在一起喝酒!
韦钦煮了粥,煎了两个蛋,正要炒些青菜,门外传来敲门声。
她擦了手开门,果然不出所料,是姜佩来了。
姜佩提着一袋包子和煎饼,往桌上一放:“这家菜包和肉包味道不错,就上次阿升买的,我多买了肉酱煎饼。”
韦钦解下围裙边挂边随口说:“怎么买这么多?我都煮稀饭煎了鸡蛋,还想炒菜呢,这下不用了。”
“小柏喜欢吃,我就多买点。”姜佩往椅子上一坐,抽张纸巾擦泪,“今年这天气热的,一大早太阳刚冒出来,人都要晒融化...”
韦钦噗嗤笑起来:“那是因为你抹粉了,这汗一流,自然花了妆。”
姜佩瞪了她一眼,说:“你还笑我?俩个大男人喝酒,要不是去娱乐城玩耍,怎么就喝成醉泥?你整个呆在家,也不知阻止。人呢?”
“你家的还没醒...”韦钦侧脸奴嘴房间方向,说:“谭庆还好,已经赶去医院,我公公摔了脚腕得手术。”
“是吗?什么时候摔的?那你怎么没去?”姜佩惊讶地瞥了她一眼。
韦钦没由来一阵心虚,她眼珠一转,笑道:“我去呀!这不小柏还没起,你家的也赖着不醒,我能放心撇下他们不管。行了,既然你来了,我拾掇一下就去。”
姜佩斜着身子往外探去,问道:“阿升在房间里睡,那你们呢?”
“谭庆跟你家的一起,反正俩个酒鬼也不怕谁闹腾谁,我去小柏房间,就在床尾眯几个小时。”韦钦坦然说着,去催儿子起床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