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姝跟小姐妹的朋友借了五十块钱去打了针买了药,又休息两天,急忙上班。她现在可耽误不起,已经夏末了,所剩时间不多,她都愁死了,什么时候才能凑还?
洪姝郁郁过了一个月,看着刚领的八百多工资,虽然拼了劲,还是差了一大截。
而洪姝没想到,正当她愁眉苦脸没多久,就有人愿意替她还了那八千块钱。
事情是这样,洪姝脸上带着还没好的伤疤和鞭痕上班,客人见她这副模样嫌丑都不愿让她洗头。
洪姝闲坐大半天,也没洗一个,这时,有个高瘦的年轻人,戴着眼镜,斯文白净,说话也是彬彬有礼。
他一进门,见几个女孩都在忙,惟独洪姝闲着,二话没说让洪姝过来给他洗头。
洪姝怔了怔,缓过神,这人不嫌她。
她高高兴兴给他洗了头,格外细心。
没几天那个年轻人又来了,还是指定洪姝洗。
这么一来二去,俩人熟了起来,攀谈时,洪姝知道他叫林瑞,和朋友开了间茶室和麻将馆。
林瑞对洪姝很好,并不嫌弃她个头小,长相普通,也没有计较她在发廊洗头,名声不好。
洪姝第一次尝到被人在乎的滋味,像一股暖流淌过心间,整个身心灵激烈跳跃,有如火焰。
这种感觉让她活跃起来,脸上洋溢出青春的笑容。
一个月后,林瑞向洪姝提出面见父母,谈谈订亲的事。
洪姝既兴奋又忐忑,她还担心林瑞只是消遣她,没想到他居然真心待她,奔着结婚去的。
这怎能不让她心情愉悦!
林瑞长得好看,条件又好,他想要结婚对方,随便找个女孩也比洪姝优势。
连小姐妹的朋友都羡慕她,尤其另外几个,简直眼红的冒星。
老板跟老板娘也很意外,瞧着林瑞应该眼光很高,却看上其貌不扬的洪姝。
洪姝鼓足勇气将自己跟人订亲的事说了,也把家里的情况大致述了一下。
林瑞沉默半晌。
洪姝以为没希望了,毕竟,谁会愿意娶一个家里条件差,又是娘不疼爹不爱的对象,况且还背了一皮股的债。
她的眼泪一直打转,心情跌到谷底,几次想起身离开,双腿没了力气,怎么也迈不出去。
突然,林瑞开口:“不就八千块钱,没事,我明天取了来,陪你回家还了。”
洪姝瞪大眼,不敢相信地瞅着他,她本来眼睛就大,几乎爆出眼珠子。
林瑞将她揽在怀里,伏耳低声说:“以后我疼你,咱有了家还怕什么。”
洪姝还没从上一句话的内容当中缓过神,又被他下一句话砸的脑袋晕乎乎。
她满脸通红,窝在林瑞怀里恍然如梦。
林瑞脱下她的衣服时,她吓的几乎浑身颤抖,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把自己交出去了。
事后,洪姝惊慌又懊恼,但一想到自己终于可以解脱那一笔债和冷鸡飞狗跳,毫无温度的家,她就感觉值得。
第二天,林瑞买了许多礼品,跟洪姝去见她的父母。
大哥订亲好了,已经去工地,要年底回来。
洪母见到林瑞相貌堂堂,一表人材,一脸惊讶。
尤其看到林瑞大包小包的礼物,她绽开久违的笑容,热情地将他迎了进去。
洪姝喜滋滋地跟在后面,这大概是她有生以来,洪母对她第一次不吝的笑脸。
当林瑞说明来意,并将一叠票子放在桌上,洪母倒水的手都拿不住水壶。
她急忙伸手过去,洪姝却手疾眼快一把抓起,转身交到洪父说:“爸,上次你拿了五千还给人家,这次还是由你去结清这笔账吧!”
洪父攥在手里,心情却是沉甸甸,他没有半点欢喜洪姝找了个眉目清秀的对象,反而脸色肃严,一言不发。
林瑞见洪母脸色变了,他当即掏出五百块钱塞她手里说:“初次见面,我也不知道阿姨喜欢什么,一点小意思。”
洪母的脸色马上阴转晴,她笑眯了眼,虚推一下,说:“真是客气了,你说来就来嘛,还买这么多东西。”
林瑞连声说应该的。
接着林瑞提出找个媒人,寻个好日子订亲,然后年底结婚。
洪母眼皮一挑,忙说:“不用找媒人,你俩自由谈的,花那个钱干嘛,到时候自己辛苦点,多跑两趟,有什么礼节,咱们对着说,还让别人传话多麻烦。”
洪姝松了一口气,她的事成了。
洪母对林瑞印象挺好的,不,应该说相当满意,不,而是暗暗窃喜,洪姝终于可以卖一大笔钱。
看着林瑞这派头,就是不差钱的模样。
她正发愁大儿子年底结婚,都不知道钱从那里凑,这不刚好,让洪姝先半个月结婚,堵了这个缺口。
不知怎么,洪父却不高兴,他往门口一坐,掏出烟,低头抽着。
听见洪母对林瑞提出多少彩礼,他的心头有些不痛快,把烟扔地上,使劲一踩,返身进来。
他肃着脸问了林瑞许多事,父母是否健在,多大年纪?家里经济情况怎样,是否负债?兄弟姐妹几个,生活怎样?他开的茶室和麻将馆是否正当营业,有没有做不法之事?
林瑞毕恭毕敬,一一解答。
林瑞的回答让洪母笑开了颜。
洪父却没有很满意,林瑞的话滴水不漏,往往这样,说不定就是有问题。没有知根知底的人,他还是不放心。
他故意咳几声,想阻止洪母草率的决定,怎么能不先去打听清楚林瑞的家底,他所言是否属实。
可林瑞在洪母满心满眼都是金龟婿,她那里还能理会洪父的咳声。
洪父看着洪姝,见她一脸欣悦,双眼一刻不离林瑞身上,似乎被粘住。
洪父叹气,摇摇头,不再言语,他摸摸兜里的钱,心头又轻松了许多。
订亲日子定了,就在五天之后,洪母急着先捞一笔钱攥手里。而林瑞似乎也迫不及待想把洪姝娶回来,只要订了亲,结婚日子才好安排。
洪姝辞了发廊的工,将那些旧衣旧用品统统扔掉,她站在阳光明媚的街道上,感觉眼前一片光明,充满希望。
她揣着一个月工资,置了几件衣服,又买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最难得她为自己买下人生第一套护肤品,价格不菲,花了两百多。
洪姝想着新生活开始,她总要为自己打气,也算犒劳一下这么多年的拼劲。
她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用再整天为几个铜板发愁。
洪姝把未来的一切想象无限美好,洋溢脸上的笑容将她衬托的格外动人。
二哥闻讯她订亲,写了一封信给她,无非是绕着弯子跟她借钱,理由是他喜欢上邻村的一个曾经同班的女同学。
洪姝回了信,斩钉截铁告诉他,她订亲的钱都在洪母那里,你有本事向妈要去。末了,她以不气死人不罢休的口吻说:但估计你没戏,谁让你是老二,有本事你再去投胎投个老大当当,兴许,按先来后道的排列,冲前的好处让你也过瘾瘾。
洪姝能想象二哥气成什么样子!想着她心里就恶趣味地乐开花,感觉出了一口怨气,挺舒服的。
林瑞办事的速度很快,订亲的第二个月就把婚期定了,在中秋节后的十六日。
洪父闷闷不乐,因为他托人打听,林瑞村上人都是闪烁其辞,避重就轻。不评论林瑞这个人怎样,只说林家人丁不旺,就林瑞和两个姐,曾有个弟弟幼年疾病死了。林家家底倒是丰厚,其父早年跑生意,赚了不少,房子建了挺大的。
后来人家多嘴几句:“听说林家特别溺子,宠的孩子有些偏道,惹了不少事让父母擦屁股。”
看着林瑞每次来都是大袋小袋,提了许多东西讨好洪母,对洪姝也是悉心,洪父心里七上八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有一日,他实在忍不住,悄悄将洪姝拉一旁问道:“你知道林瑞的底吗?人家说他不厚道。”
洪姝不以为然,大眼睛一挑,说:“我知道,别人眼红背后嚼舌根呢,爸,你想想咱们有什么让他图的?”
洪父想想也是,但心里就是不踏实,又问说:“谁给你介绍的,你们怎么认识?”
洪姝急忙撇开话题,说:“我们是自由恋爱,哎呀,爸哟,别人见不得咱们好,难不成你也希望我衰吗?”
洪父刚张开嘴,又被洪姝打断:“人家订亲才几千,林瑞给了一万吧,不过,那项链和戒指,你得跟妈说不能动我的哈。我总要有点东西作嫁妆,可别什么都没有,我嫁去还不被林家轻视。”
洪父也愁,洪母的性子他还不知道,吞进去,可不容易吐出来。
他发愁地胡乱应了女儿两声,也就把林瑞的话题给略过。
洪姝在家这段日子挺悠闲,喂喂鸡鸭和猪,偶尔出去放羊。她卧坐草地上,抬头看着晴天白云,无忧无虑,瞬息变化,她的心也憧憬出一幅美好的画卷。
洪母对她的态度有生以来最温和,完全一百八十度转变,喊她吃饭时带着笑脸,手活忙碌时也让洪姝先去休息,别累着。
洪姝心知肚明,坦然接受洪母的阿谀,她才不管这些讨好究竟有几分真假,反正就要离开这个容不下她,而她也厌倦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