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素梅肚里有一万句怼人的话，此时愣是无话可说。

    想摔筷子说不吃了，可又觉得，一桌子美味还没吃几口，不吃太亏。

    于是端起饭碗，把好菜好肉全部夹到自己碗里，端到自己房间去吃了。

    田老七要走的时候，老七婶喊道，“等等！”

    田老七不悦，“怎么？你也不同意我把这菜拿给秀珍吃？”

    “不是，你等一下。”老七婶快步到厨房，拿了只最大的碗，盛了满满一大碗饭。

    递给田老七，“我刚刚闻到糊味了，估计好进把饭煮糊了，你把这个给他，告诉他，以后煮饭一定要多放水，坐月子的女人不能吃太硬的饭，顺便告诉他，草锅煮饭不能放太多柴，火大了就容易糊。”

    田老七满意的笑了，“你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田好进家。

    田好进正一个人在厨房，吃着难以下咽的饭菜。

    见田老七端着饭菜进院里，连忙躲到灶膛后面。

    “好进啊……咦，看见我躲啥？”

    田老七走到厨房，看到儿子煮的饭焦糊的不像样，锅里只有一个菜，而且色香味都不咋滴。

    鼻子一酸，老泪流了下来。

    颤抖着嗓音，“好进啊，你妈给你带了饭菜，软乎乎的白米饭，还有排骨和红烧肉，快端去给你媳妇吃。”

    田好进起身，看到丰盛的菜肴和白白的米饭，立马泪湿了眼眶。

    端起碗走到门口时，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母亲说过的一些话。

    『生了个没把儿的怪胎，还指望我伺候她坐月子？门儿都没有……』

    『……没教养的东西！你看看你这个德性，要家教没家教，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还生了怪胎……』

    『……他不是要护媳妇吗？不是要显能耐吗？有本事就给我一万块啊……』

    想到这些伤人话，田好进又把碗还给田老七。

    “爹，还是端回去吧，我家秀珍没有生出儿子，没资格吃妈做的饭菜。”

    田老七，“你这孩子，跟你妈置什么气？她这个人，其实心眼不坏，就是说话不好听。”

    田好进坚决不要，“爹，我知道你是真心对我们好，可我们也是有骨气的人，妈都把我媳妇骂成那样了，我们再吃她的饭，就是一点自尊都没有！我求你了，把饭菜拿回去吧，秀珍想吃什么，我自己会给她做。”

    田老七不禁发起脾气，“那么任性干什么？你会做饭吗？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就一个菜，还没做好，饭还煮糊了……”

    田好进背过身，“我是没做好，但是秀珍愿意吃，你拿回去吧。”

    田老七瞪着双眼，“已经都拿来了，怎么拿回去？再说了，秀珍为你生孩子，多不容易？身体那么虚，你忍心让秀珍吃那不好的？”

    田好进想想也是，只得再次端起碗，走进秀珍房间。

    嗓音轻柔的说，“秀珍，这是咱爹端来的，饭菜都是好的，你别吃我做的了，焦糊味太重，吃这个……”

    秀珍想到婆婆辱骂自己的话，以及素梅在炖鸡蛋和鱼汤里给自己下药的事，哪里敢吃这些饭菜？

    当即冷下了脸，“别人做的饭菜，我不会吃，端回去！”

    田好进劝都没劝，端着碗就回头。

    “爹，她不吃，麻烦您端回去。”

    田老七不甘心，自己端着碗进秀珍房间，“秀珍啊，别跟你婆婆置气了，她就是一时嘴快，说了一些不好听的，其实心眼没那么坏……”

    “爹，我知道你是好人，但是她们做的饭菜，我真不敢吃，您拿回去吧。”秀珍指着床头柜上的篮子，“顺便把这篮馒头也带走。”

    “咋滴，你要彻底跟我们断交？”田老七脸色难看极了。

    秀珍道，“我没生出儿子，我没资格做这样的决定，但我能管住自己的嘴。”

    田老七，“你这孩子，怎么净说气人的话？这馒头是你婆婆特意为你做的，她虽然没有直接跟你道歉，但是熬夜做了这些馒头，还把她一直舍不得喝的麦乳精加在里面，还不能表明她的态度吗？”

    秀珍泪眼模糊，“我知道这馒头里放了麦乳精，就因为放了这个，我才不要。我一个生不出儿子的人，哪里有资格享用这么高规格的东西？嫂子怀了龙凤胎，她是田家的大功臣，她才有资格吃这些，你们不是住在她家了吗，把馒头拿去给她吧，这样她更有自豪感。”

    田老七被气的不轻，“秀珍，你……你太不懂事，你到底在跟谁闹？你妈已经向你低头了，你嫂子也没招你没惹你，你究竟要闹哪样？难道非要把老田家搅个天翻地覆，你才高兴吗？”

    秀珍顿时泪眼滂沱，“我闹？我搅的天翻地覆？是谁骗婚，把我骗进田家？是谁给我下药，害我女儿发育不全？又是谁在我伤口上撒盐，因我没生出儿子跟我要一万块？爹，我一直以为您是最公道的人，可你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把所有过错都归结在我身上？”

    田老七愣了愣，“什么下药？什么发育不全？秀珍，你……又做梦了？梦到谁给你下药了？”

    田小丹心声，『妈妈，说好不泄露天机的呢？你又说漏嘴了……』

    秀珍紧张的捂住嘴，内心嘀咕：『完了完了，又说漏嘴了，对不起闺女，天道不会封了你的读心术吧。』

    田小丹心声，『只要你能圆过去，那就没事。既然爷爷说你是做梦，那你就借坡下驴，承认自己是做梦吧，顺便把责任推到你嫂子身上，让他们内斗去。』

    『有道理！』

    秀珍深吸一口气，“爹，真是对不住，我刚才又说了些不该说的，实在是嫂子又说了一些话刺激我，导致我情绪不稳，又做了被人下药的噩梦。”

    “你嫂子又跟你说了些什么？你一字不漏告诉我！”田老七义愤填膺。

    秀珍清了清嗓子，“嫂子说，只要她生了儿子，你们就奖励她一万块钱，也就是说，你们现在欠她一万块钱。而我没有生出儿子，要赔偿给妈一万块。既然你们欠她一万，我又欠妈一万，嫂子说，我们这一万就不用还给你们，将来直接还给她就行。”

    说到这里，秀珍委屈的哭起来，“原本以为，妈让我们给她一万块钱，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现在，变成了欠嫂子的钱。爹，我嫁进田家门里不过一年时间，莫名其妙就欠了一万块钱巨债，你说，搁谁心里，谁不难受？”

    “她竟然这么说？”田老七气急败坏，“这个女人真不是个东西！谁答应她生了儿子，就奖励她一万块了？她自己这么要求，我们可没答应！”

    田好进也听了一肚子火，“真是没想到，嫂子竟然是这样的惹事精，我现在就去警告她，不许刺激我老婆。”

    “等等，先别急！”田老七叫住田好进，把饭菜递给秀珍，“这饭菜是你婆婆做的，安全的很，你放心吃。”

    “还有，一万块钱的事情，只是你婆婆的一时气话，不作数！你不欠我们钱，更不欠你嫂子的，你安安心心坐月子，不许再想一万块钱的事。任何人敢跟你要钱，你告诉我，我给你主持公道！”